宁依云长剑已失,只能以双掌对敌,在穆怀冰的连环攻击下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她左腿环跳穴上被自己的剑柄戳了一下,此刻犹自酸痛,但她所使的莲花步法本就轻灵摇曳,旁人在她闪展避退时只见其风姿潇洒,全没看出她左腿落脚甚轻,不敢着力。 穆怀冰仗剑疾攻,宁依云步步后退,二人退至洞口之后,又斗了几招,宁依云处处受制,局面更加凶险。 朱凤山和另一名剑仙也围拢过来,朱凤山道:“宁女侠,不要再做无谓之争,住手吧。” 便在此时,王琪的双腿向后一蹬,足下喷出了三股白烟,每一股均似车轮大小,一股淡似一股,第三股已如晨雾般稀薄,方一喷出,随风而散。 此时宁依云和穆怀冰相斗之处,离悬空在石缝缺口的王琪和张正很近,三团白烟喷出,正喷在二人之间。穆怀冰趁着烟雾遮眼,撤剑换指,一连三点,点中了宁依云身上三处大穴,宁依云的身子软软瘫倒。 朱凤山旁边的那位剑仙赞道:“穆兄,好指法。” 穆怀冰面色忧虑的看向王琪垂向地面的双足,低声道:“大家小心,有强敌到了。” 他一出言提醒,朱凤山和另一名剑仙也看出了王琪的状况有异。就算他和张正被卡在了那里,哪有一直卡住,进退不得的道理?还有他喷出的三股白烟,一股比一股稀薄,分明是内力枯竭,灯枯油尽之相。若不是他惨遭暗算,身负重伤,怎会如此?可外面明明有两人留守,他们干什么去了?难道就任由敌人对王琪下手攻击? 穆怀冰先呼唤了两声:“王师弟,王师弟!”王琪一动不动,并不回言。 朱凤山来至王、张二人身下,用手在王琪的腿上推了一把,口中道:“王兄,怎么样了?要不要我拉你回来?” 王琪的两条腿在空中摇晃了两下,便又静止不动。朱凤山心想他果然出事了,我这么大力推他,他都没有反应,转过手来,想顺便在张正的腿上推一把,试试他的死活。 朱凤山的手掌距张正的双腿还有二尺有余,却硬生生定住,只因他看到张正的下半身衣服向外鼓起,又有一丝丝热气向四周发散,这都是内功绝顶之人才会出现的景象,张正小小年纪,难道内功已经深厚无比,旷古绝今? 穆怀冰见他面有惊奇之色,伸出的手举在半空,收不回来,定睛向张正一看,也看出了蹊跷,说道:“朱兄,小心,最好不要碰他。” 朱凤山道:“是,我拉一下王兄,看能不能把他拉回来。”说话间,双手齐出,两只手分别抓住了王琪的两只足踝,微一使力,王琪的腰间咯噔了一下,吓得朱凤山不敢再拉,却也没有松手,仔细的摸了摸王琪脚上的脉搏,已是若有若无,衰败不堪,心想:“这位王兄到底是被剑魔害得呢?还是被张正害的?若说被剑魔所害,外面悄无声息,难道是剑魔害人之后,走得一个不剩?若说被张正所害,他用的是什么功夫?为什么公然敢对剑仙下手?” 穆怀冰见朱凤山抓着王琪的双足发愣,心想长此下去不是办法,总要或救人,或击敌,才是正理,说道:“我先出去,请朱兄随后跟上,马兄稍等一等,外面没事之后,和宁女侠一同离开吧。” 闻听此言,姓马的剑仙当即表示同意,朱凤山心想人家穆怀冰今日已经多次大战,真气必定损耗甚多,现在洞外估计又有强敌,应该由我来接这一阵才对,说道:“穆兄,还是我先出去瞧瞧,请穆兄居中策应。” 穆怀冰心想这样也好,王师弟生死未卜,我心中烦乱,不能静心,原不是开路先锋的最佳人选,朱凤山自告奋勇,要打头阵,那是最好不过,说道:“如此辛苦朱兄了,千万小心。” 朱凤山道:“多谢穆兄,我却不信,在我们华山地界,这帮魔崽子们还能反了天了。”说罢,拔出长剑,迈步走到洞口,挤入石缝,一步步向外挪去。 他向外走出七八步后,穆怀冰手提长剑,便欲随后跟上。 那姓马的剑仙见朱凤山从山洞左侧的石缝往外挤,忽然心中一动:“剑魔的人数有限,很难两面设伏,朱兄从左边往外走,我何不从右边迂回,总好过一直躲在人后,有畏敌避战之嫌。”想到此,凑近穆怀冰身边,低声道:“穆兄,我从另一边出去,给他们来个前后夹击,助朱兄一臂之力,您看使得吗?” 穆怀冰心中甚慰,心想连他都肯出力,何愁大事不定,剑魔不平,说道:“如此最好,辛苦你了。” 姓马的剑仙拔出剑来,一步步挨近右侧石缝,长出了一口气,一咬牙,侧身进入,一寸寸的向前挪动。 他二人一左一右,分从两个方向沿石缝向外走,朱凤山已经走到了石缝的尽头,姓马的剑仙只走了一小半,且越走越慢,有些不敢前行。 穆怀冰捡了两颗石子扣在手里,防备有人突然向朱、马二人进攻。他们三人都看出张正的内力古怪,但又都感觉外面还是有人,若仅凭张正一人之力,他被困在石缝缺口,就算能暗算王琪,又怎能将外面的两位剑仙高手一并制住? 朱凤山已经走到了石缝的尽头,再向前进,便会脱离石缝,步入天空。他想越是胜利在望,越是最紧要的关头,千万不可大意,一直探在身前的长剑一寸寸向外伸出,当长剑伸出四五尺,略能施展之时,猛的向外一送,使了一招“横空剑雨”,一道光华从石缝内迸出,瞬间铺满了半边天。 光华乍现的同时,朱凤山一步跨出石缝,不敢在原地停留,足下白烟腾出,身子极速向上,同时游目四观,只见除了石缝的缺口处露出两颗人头外,天上、璧上、峰顶、云间,均无人迹。 朱凤山在空中探查了一番,不见敌踪,身子冉冉下降,来至张正和王琪面前,只见张正脸泛红光,映照得王琪的脸色也不是特别难看,但王琪耷拉着脑袋,不死也是昏迷,心想:“难道真是这小子捣鬼?先前他假装武功不高,内力有异,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大高人?” 他心中对张正重视起来,细看张正的五官面貌,见张正的双目似睁非睁,嘴巴似闭非闭,鼻孔急呼急吸,却是红光逼人,头脸上笼罩着一层紫气,似运功又不像运功,似昏迷又不像昏迷,实是莫测高深,看不透他真正的底细。 穆怀冰见朱凤山已经通过石缝,飞跃至空中,最危险的阶段已经渡过,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又听外面一片寂静,应该是没有敌人,那么他此时一定在查看师弟和张正的情况,在洞中问道:“朱兄,外面情形怎样?我师弟还有救无救?” 朱凤山道:“金兄和顾兄不知哪里去了,这里也没有其他人,我再看看王兄。” 他说完这句话,伸手来探王琪的鼻息。手掌离王琪的鼻孔还有一尺多远,已感觉到周围的气流有异,忙将手臂缩回,心想:“王兄已是半死不活,这股蓬蓬勃勃的内力自是张正发散出来,他有此功力,早该脱困而出,一直赖在这里,难道是故意假装?”想到此,右手长剑递出,在张正的左边脸颊上轻轻一拍,说道:“小子,睁眼吧,你害死人了。” 张正此时脸泛红光,乃是魔道内功在体内极速流转,奔腾不息之故。往常他一时不慎,引得两般内力交战,虽然魔道内功远强于他本身的内力,但魔道内功存于身体的表层,向内进攻时没有凭籍,因此冲突一阵,斗个不分胜负,也就偃旗息鼓,收兵回营了。 今日张正被卡在石缝的缺口,其体内的魔道内功背靠坚石,与自身的内力交战时有了根基,自然威力倍增,越战越勇,几个回合下来,将张正十余年来辛苦修得的内力冲了个七零八落,全部流散于体外。 当张正的脸上现出红光,已经是他本身的内力被驱散,魔道内功大行其道之时。那名在洞外留守的剑仙一时气愤,抬手打了张正一掌,万余年的魔道内功岂是寻常,立时将他震昏过去,向下跌落。 此时朱凤山用长剑的背面无锋之处在张正的脸上拍击,因其没有使用内力,也就没有被魔道内功反击,否则的话,此时张正体内的魔道内功只有更盛,朱凤山的长剑被反震回来,说不定会伤到自己,那就有性命之忧了。 穆怀冰在洞里听朱凤山在外面说了一句‘小子,睁眼吧,你害死人了’,心中一惊,忙问:“朱兄,我师弟他……他已经被人害死了吗?” 朱凤山此时还不能确定王琪的生死,闻言之后,脸上有些发烧,说道:“还没有,还没有,我还要再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