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端走后,乔之华和郭采莹把张正扶到一处偏僻的小店里休息。张正的内功已有相当火候,急火攻心之症不难调养。他坐在床上,在郭、乔二人的注视下运了一遍功,睁开双眼,只觉精神清爽了许多,便要起身下地。 郭采莹忙道:“师兄,你白天刚吐血,在床上歇着吧。” 张正定神一看,果然天色将黑,室内已经点起了烛火。 乔之华道:“我让小二把饭菜送到屋里,你多少吃些。”说着,快步出房而去。 摇曳的烛光下,立在床边的郭采莹显得更加美艳动人,张正和她目光一接,连忙低头,心想:“要是妡妹站在这里那该多好,嗯,她和妡妹不知哪个更漂亮。” 郭采莹见他不敢看自己,心里甜丝丝的,轻轻在床边坐下,柔声道:“师兄,你、你想开些吧。” 张正略停了一下,说道:“是,我想好了,明天就赶奔万仙山,查一下妡妹怎么跟万仙派起的冲突,姓海的又是怎么受伤的。” 郭采莹霍然站起,盯着张正道:“师兄,你想什么呢?今天刚吐了血,明天就走远路、查事情,你不要命了?” 张正微笑道:“我们鬼手门的功夫也是玄门正宗,顺气补血,还不是小事一桩?你放心吧,我已经好了。” 郭采莹大声道:“好了也不许去。”便在此时,乔之华领着店小二进来,店小二从食盒里取出饭菜往桌上放,乔之华笑道:“说什么呢?不许去哪里呀?” 张正笑道:“我说要去一趟万仙山,查一查妡妹跟万仙派结仇,姓海的受伤的事,师妹不让我去。” 乔之华道:“你现在去当然不行了,今晚吃饱喝足,好好休息,明天咱们一齐动身,非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张正笑道:“我本来就是说明天走啊,现在肚子饿了,先吃饭再说。” 乔之华忙道:“对、对,先吃饭,明天的事情明天再定不迟。” 三人坐下来吃饭,郭采莹只吃了几口就说饱了。乔之华和张正一个怕她生气,一个怕她伤心,都不敢多劝。 用罢晚饭,张正和乔之华见郭采莹闷闷不乐,也都不知该说什么,略坐了一会儿,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清晨,三人一见面,郭采莹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乔之华道:“去哪里?” 郭采莹道:“万仙山啊,昨天师兄不是说要去万仙山查杨姐姐和海擎天的事吗?” 她自己提出来去万仙山,张正甚感意外,又感觉她的话听在耳中有些别扭,说道:“不是查你杨姐姐和海擎天的什么事,而是要搞清楚你杨姐姐怎么招惹了万仙派,海擎天怎么受的伤,是海擎天及时赶到,还是有谁在刻意安排。” 乔之华道:“对,必须查清楚,杨姑娘现在都把姓海的当好人了,要是不尽快拆穿他,杨姑娘非吃大亏不可。” 郭采莹瞪了他一眼,道:“吃什么大亏?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好人?” 乔之华笑道:“莹妹你有所不知,姓海的早就对杨姑娘心怀不轨了,当初在杨掌门的寿宴上……” 郭采莹打断他道:“你说话就说话,笑什么笑?不是给你说过不许笑吗?” 乔之华立时收敛了笑容,苦着脸道:“莹妹,我想老是跟你板着脸说话也不好,显得咱们太生分了,后来有次我我跟你说话时只带了一点点微笑,你也没说什么,再往后我才慢慢的敢笑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笑就是了。” 郭采莹道:“不笑也不行,板着脸更难看!” 乔之华惊道:“啊,笑不行,不笑也不行,那我怎么办?” 郭采莹道:“离远点就行了,别老在我眼前转悠,烦死人了。” 乔之华为难道:“这个,那离多远才合适呢?” 张正笑道:“乔兄,你怎么当真了,师妹跟你开玩笑的。” 乔之华看了郭采莹一眼,见她一本正经,面容严肃,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干笑了两声,脸上的肌肉几乎没有牵动,说道:“远点也好,省得人家误会我们是老夫少妻,不很般配。” 郭采莹柳眉倒竖,“唰”的一声,将长剑拉出二尺。 乔之华说话时已知道郭采莹一定会生气,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走,等郭采莹拉出长剑,一溜烟的奔到院中,口中道:“咱们早点出发,我先到柜上算账去。” 张正叹了口气,说道:“师妹,乔对你也是一片真心……” 郭采莹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冷冷道:“你别说了。”右手一推,将长剑还入了鞘内。 三人出了客栈,取路赶奔万仙山。一路上,乔之华果然与张正和郭采莹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张正很是为难,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尽量和郭采莹少说话,免得乔之华见了伤心失意。 一路疾驰,第二天上,三人赶到了万仙山脚下,向山民询问了万仙派的居所,径直上山拜访。 万仙派是一个江湖小派,约有五六十人,聚居在一处山峰的南坡。 张正远远的见院落不大,青砖黛瓦,隐映在一片绿树丛中,心想:“这像是高人隐士的居所,妡妹怎么跟他们冲突起来?” 来到门前,向值守之人报了姓名,递上名贴。那人道:“三位少待,我这就向家师禀报。” 不一刻,万仙派的掌门周子枫率领几位师弟迎了出来。他人未到,爽朗的笑声已然传出,等双方一见面,周子枫抱拳笑道:“原来是两位传道仙尊到了,周某迎接来迟,还请两位仙尊恕罪。” 张正还礼道:“冒昧来访,打扰掌门人清修了。”心中却想:“此人五短身材,圆头圆脸,只像个江湖汉子,与周围的环境一点也不相称。” 周子枫哈哈笑道:“我辈俗人,只知道舞刀弄剑,快意恩仇,哪懂什么清修不清修的。传道仙尊若能多留几日,在我这里传经布道,教书育人,那才是好呢。” 郭采莹道:“学生们早毕业了,我们已经不做仙尊了。” 张正也道:“是啊,大会已经结束,怎敢再妄称仙尊。” 周子枫笑道:“若是大会没结束,两位还没时间光临我这万仙山呢。哈哈,哈哈哈,那就不叫仙尊了,张兄弟请,郭姑娘请。”他见乔之华站在二人身后,若即若离,不远不近,心想:“这人一定是崂山派的乔之华,名贴上有的,形象上也对,可明明是三人同来,他这么落后做什么?难道是不大乐意上山?或是与张、郭二人有了矛盾?” 乔之华见他看向自己,笑道:“周大掌门,久闻大名,崂山派乔之华这厢有礼了。”说着,躬身施了一礼。 周子枫连忙还礼,说道:“久闻崂山派神功奥妙,少年老成,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乔兄弟请!” 乔之华心想:“还是个掌门人呢,会不会说话?当着莹妹的面说我老,这不是揭我的短吗?你没做什么坏事便罢,若真欺负了杨姑娘,或与海擎天有什么勾结,哼!杀你个二罪归一!” 众人进了大厅,厅上已经坐着一个黑大汉,张正心想:“真是冤家路窄,他怎么也在这里?” 那人正是天龙寨的大寨主袁宝庆,他见张正等人到了,心下也是一惊,暗想:“他来干什么?难道是周子枫请来的帮手?” 乔之华虽然走在最后,一眼看见袁宝庆后,惊讶道:“咦?袁大寨主,你在这里做什么?” 袁宝庆看他不似作伪,站起身来,笑道:“周掌门请我上山,叙叙旧情。” 张正心头一紧:“周子枫是一派掌门,武功应该不会很差,再加上个袁宝庆,也是极难对付,待会儿若是说翻了动手,可没什么胜算了。”却听周子枫冷冷道:“我跟你有什么旧情?” 此言一出,张正心里松了一口气,乔之华和郭采莹也有同感。袁宝庆“哼”了一声,退后半步,腰杆笔直的坐入椅中。 众人全都落座之后,弟子献茶已毕,周子枫道:“我们请袁寨主上山,乃是为了了结二十年前的一桩公案,张兄弟、乔兄弟和郭姑娘大驾光临,正好可以做个见证。” 袁宝庆皱眉道:“二十年前的事了,当年都没说清楚,现在说得清吗?” 周子枫厉声道:“当年说不清的事,现在已经真相大白,江湖中谁不知道,那把玲珑剑落在了你的手中!” 袁宝庆道:“是过了过我手,可又被神兵门的人夺走了,你找他们算账去。” 周子枫道:“呸!剑本来就是人家的,我找人家干什么?我只要杀我哥哥的凶手血债血偿!” 袁宝庆道:“说过多少遍了,你哥哥不是我杀的。” 周子枫怒道:“你还想狡辩!当年江湖上出现了一把七宝玲珑剑,许多人拼命争抢,我哥哥也在其中。他从中原一直追到西北,本派后续的师兄弟赶到时他已经身受重伤,只说了一个袁字便气绝身亡。大家检视他伤口,乃是受的刀伤。江湖上刀法出众,又姓袁的,只有四人,当年我们就曾追问与你,你说一直在山西天龙寨,没去过西北,此事便不了了之。现在看来,姓袁的,我们被你骗得好苦啊!” 袁宝庆在混战中夺得玲珑剑后,也记不清杀了几人,伤了几人。当时感觉没了活口,这才离开战场,返回山西。当年万仙派的人来问时,他一口否认,现在当然也要继续抵赖,说道:“我是得了玲珑剑,却是在山西得的,与你哥哥死的地方相差千里,没半点关系,你们不要诬赖好人。” 周子枫道:“事实俱在,你还敢狡辩,今日有三位好朋友在此,请他们评评理,究竟你是杀人凶手,还是被诬赖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