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三霸将刘贺凌空拉至身前,挥拳要打。刘贺忙道:“是我!” 薛三霸这才看清是刘贺,连忙住手,说道:“哎呀,刘兄!我眼看就要砍伤了他,你用飞抓拦我做什么?” 刘贺怒道:“我拦你做什么?是姓张的小子捣鬼。”薛三霸道:“原来如此,找他们算账啊!” 二人一个甩开长剑上的链子抓,一个解开缠在臂上的链尾,手舞长剑,向张正冲来。 待奔至岳凌霄身后,岳凌霄反手一挥,示意他们退下,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郭李两家之事,岳某从此无话可说,告辞了。” 刘、薛二人停下脚步,薛三霸道:“岳兄,这件事就这么罢了不成?” 岳凌霄微微点头,说道:“是非曲直,江湖上自有公论,咱们不要管了。” 张正取出金创药,俯身为岳凌霄腿上的伤口上药,刘贺上前道:“岳兄,我的玉脂膏最能止血生肌,您看……”他担心张正在药上做手脚,这才建议用自己的药膏。 岳凌霄微笑道:“一点小伤,就烦劳张兄弟吧。” 乔之华擦了一把嘴边的鲜血,说道:“一点小伤?我们崂山派的翻天二十四咬,咬龙一片甲,咬虎一撮毛,咬在人身上骨断筋折,咱们是好朋友,当然要口下留情了。” 岳凌霄哼了一声,道:“你这张嘴倒也厉害。”乔之华道:“我们崂山派不仅嘴巴厉害,各路内功外功,拳法掌法,十八般兵刃,样样都是一等一的功夫……” 岳凌霄不再理他,等张正包扎好伤口,说声:“多谢。”向主人郭天翼一抱拳,带领刘贺和薛三霸向外便走。李家四兄弟也从地上爬起来,跟随而去。 乔之华笑道:“咦,怎么都走了?我大老远的赶回来,正要和各位欢聚一场,亲近亲近,为何去得如此匆忙?” 郭天翼怕他下面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惹得他们回头,忙道:“华儿,你请鬼手门的朋友到厅上稍坐,我送送各位嘉宾。”说着,迈步往外走,跟着岳凌霄等人出了大门。 郭府在远处观战的仆人见李家人败走,全都鼓掌喝彩,一片欢腾。 郭采莹更是从心里高兴,欢快的奔到张正面前,脸上红红的,像朵三月的桃花,柔声道:“张大哥,你辛苦了,擦擦汗吧。”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方锦帕,向张正额头上伸来。 张正吓了一跳,连忙接过锦帕,口中道:“多谢,多谢郭姑娘。”心想这汗擦是不擦,偷眼瞄向杨婉妡,只见她秀眉一挑,似乎有些不悦,心想:“糟了,妡妹已经生气了。” 正为难间,乔之华一把抢过了锦帕,说道:“你不擦,我先擦吧。”将锦帕举到脸前,又觉这帕子精致柔软,不舍得使用,笑道:“我脸上脏得厉害,还是不要擦了。”说着,把锦帕递还给郭采莹。郭采莹侧过身子,竟对他不理不睬。乔之华哈哈一笑,道:“那我留着吧,改天再寻件好玩的物事,还赠莹妹。” 郭天翼送客归来,一边请大家进厅,一边安排酒宴。乔之华手上脸上灰土甚多,衣服也在地上滚动时磨出两个大洞,由仆人领着沐浴更衣,等他一身新的急匆匆赶来,酒宴已经摆上。 落座之后,郭天翼道:“今日若非华儿和鬼手门的两位好朋友及时赶到,他们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子,老夫多谢你们了。” 乔之华忙道:“岳父大人说哪里话来,这都是小婿份内之事。不仅是我,就是我兄弟和弟妹……” 张正听他又要叫弟妹,在桌下拉了乔之华一把,下手稍慢,乔之华弟妹二字已经出口。 郭采莹闪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问道:“杨姐姐,你和张大哥成亲了吗?” 杨婉妡先是脸一红,随即微笑道:“没有,还不到那一步。乔大哥嘴快,叫得早了。” 乔之华笑道:“早晚都是我的好弟妹,早叫几天有什么干系。” 郭采莹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郭天翼道:“不管今后怎样,总算是过了眼下这一关,可喜可贺,我敬大家一杯。” 郭天翼和张正、乔之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杨婉妡和郭采莹浅浅的喝了一口便放下了酒杯。 郭天翼又问到大漠中生活怎样,几时来的山西,今后有什么打算,张正一一作答。 郭采莹在一旁不住的给张正斟酒夹菜,张正想不到她如此着于痕迹,心里发慌,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多谢郭姑娘。” 乔之华看在眼里,心中着急,坐在那里抓耳挠腮,变颜变色。倒是杨婉妡有意无意的跟他说了几句闲话,缓解尴尬。 郭天翼实在看不下去,说道:“莹儿,你让之华多吃点。” 郭采莹道:“他自己有手,不会自己夹吗?”说着,又把一只大鸡腿夹到了张正碗里。 乔之华心里不是滋味,苦笑道:“是、是,不用管我,照顾客人要紧。” 又坐了一会儿,乔之华忍耐不住,悄悄起身,来至厅口,向张正使了个眼色。 张正会意,起身道:“我出去一下,去去就来。”跟着乔之华往外走,过了一处月洞门,眼见四下无人,二人停下脚步。 乔之华赔笑道:“兄弟,做哥哥的有一事相求,你一定要答允了。” 张正笑道:“自己兄弟,何必客气,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事,绝不推辞。” 乔之华叹了口气,道:“此事容易得很,你当然能够办到。” 张正笑道:“到底让我做什么,乔兄尽管直说便是。” 乔之华正色道:“你以后见到郭姑娘,别叫她郭姑娘。” 张正奇道:“不叫郭姑娘,却叫什么?” 乔之华道:“要叫嫂子。” 张正恍然大悟,但颇有些为难,说道:“这个……乔兄,你们还没成亲,我现在就叫嫂子,不太合适吧。” 乔之华面露不悦之色,说道:“怎么不合适了?当初你和你师妹私奔出来,我一见面,张口就叫弟妹,多给你面子,现在让你叫声嫂子,动动嘴皮而已,有什么难处?” 张正沉吟了片刻,说道:“乔兄啊,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有些事还是要看开点,别太执着了。” 乔之华急道:“我们崂山派的大好姻缘都是强求来的,我不执着些能行吗?”忽然脸色一变,双手抓住张正左臂,大声道:“兄弟,你该不会是见我莹妹貌若天仙,对她有什么不轨之念吧?” 张正忙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有妡妹相伴,平生之愿足矣,怎敢朝三暮四,招惹旁人。” 乔之华听他语气坚决,这才放心,叹了口气,说道:“女孩儿家爱慕英雄,崇敬好汉,原在意料之中,可是兄弟呀,我要不是受了伤,哪轮到你在莹妹面前大大的露脸?若有我叔叔在,收拾岳凌霄这几块料还不是手到擒来?咱们是好兄弟,我为你受点伤应该应分,可怜我叔叔诺大的年纪也遭此一难,咱们做晚辈的于心何忍?今日之事,就算你有些作难,全看在我叔叔的面上,哪怕叫一声也行,让她断了那个心思,我和我叔叔永远不忘你的大恩。”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正哪还能有半点犹豫,当即道:“你和乔前辈因为我才受得伤,别说只是叫一声嫂子,就是再大的难事,小弟也义不容辞。” 乔之华喜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我早知道你够朋友,讲义气。走,咱们这就回厅。” 二人往回走时,张正问道:“乔兄,你和别人说话都是笑眯眯的,为何跟郭姑娘说话时老绷着脸呢?” 乔之华笑道:“这你有所不知,我家莹妹不喜欢我笑,说是笑起来显得皱纹更多。” 张正哭笑不得,心想:“乔兄如此痴心,却不知最后能不能有个美满的结果。” 来至大厅,酒席上各色菜肴已经上齐,仆人用托盘端上来四样水果,郭采莹起身帮着把水果往桌上摆放。张、乔二人归座之后,郭采莹就站在张正旁边。 乔之华向张正眨了下眼,张正知他是催自己赶快行动。当下轻咳了一声,微微转身,扬起脸来看向郭采莹,嘴唇动了一下,却没发出声音,心里暗骂自己没有,不过两个字而已,怎么这么费劲。鼓起勇气第二次张嘴,郭采莹已经转过脸来,二人目光相接,张正心里发慌,竟然嘴巴张开,愣在当场。 郭采莹低头看着张正,见他冲自己张嘴,却不说话,噗嗤一笑,从果盘中取下一粒葡萄塞进张正口中,说道:“你尝一颗,可甜了。” 乔之华左手捂脸,右手一拍大腿,心道:“兄弟呀兄弟!你怎么光张嘴不说话呀!” 张正嘴里含着一粒葡萄,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正尴尬间,杨婉妡冷冷的声音道:“你们两个甜蜜吧,我先走了。”站起身,向外便走。 张正心头一震,嘴里的葡萄囫囵滚入肚中,急忙起身去追,口中道:“妡妹,咱们一起走吧。” 郭天翼眼看不像话,忙道:“来人,快给贵客准备客房。之华,你也去照看一下。” 乔之华道:“是、是。”起身向外走,说道:“兄弟,等一等我。” 三人走后,郭天翼道:“莹儿,人家两个是一对,你和之华是一双,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在中间瞎搅和什么。” 郭采莹被父亲责备,眼中噙满泪水,大声道:“爹!您给我找的是什么人啊?又丑又没用,我还不如死了的好!”说罢,一转身,哭着跑了出去。 郭天翼颓然坐入椅中,心乱如麻:“崂山派是仅次于八大剑派的武林大派,按理说乔之华不该如此脓包,难道他有伤在身?或是有什么隐疾?我选之华做女婿真的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