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三霸的泼风神拳越战越勇,张正一边化解敌方攻势,一边照料乔之华,渐渐的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双方观战的众人,李家一方的人全都神态轻松,面含微笑的看着张正技穷,乔之华出丑。郭天翼父女和杨婉妡却是另一番心境。 郭天翼心想这位鬼手门少年与自己无亲无故,却为自己出头,连抗强敌,万一伤在姓薛的拳下,自己如何过意的去。是以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局变化,做好了在紧要关头出手相救的准备。 杨婉妡对张正的武功知之甚深,知道他虽然掌法上受制,但至少有七八种保命暗器藏在身上,真到了生死关头,随便打出一种便可转败为胜。因此脸上镇定自若,似乎对场上的胜负不甚关心。 郭采莹见张、乔二人败相已露,连连遇险,哪能想到张正尚有救命的绝招。又见乔之华明明武功低微,偏要逞能冲在前面,破敌不成,反为累赘,心中更是气恼,眼看着薛三霸的拳法越发猛恶,终于闭上了双眼不敢再看,心里面默默祷告:“老天保佑,敌人的拳头要打就打中那个丑八怪,千万别打在他的身上……” 张正护着乔之华与薛三霸拼斗,薛三霸的招数越来越猛,大有横扫千军,无坚不摧之势。张正苦苦支撑,尽量把薛三霸的拳招吸引到自己身上,但仍免不了把乔之华拉过来,推回去,掀起胳膊,按下脑袋,以躲避薛三霸的拳招。 又斗了四五十招,薛三霸双拳“双龙捣海”奔腾而至,张正苦撑良久,正等他这一招,当即抓起身边的乔之华向上一仍,随即举掌相迎。 “啪”的一声响,拳掌相交,张正被震得浑身一颤,但薛三霸却感觉自己的双拳打在了两处极光滑的所在,竟然收不住势,继续前冲,而张正的双掌已将自己的双臂格在外面,和身扑到近前。 薛三霸大惊失色,刚想纵身后跃,胸前七处大穴已被张正以极快的手法连续点到。 二人的胸口眼看将要撞在一处,电光火石间,张正身形一矮,从薛三霸的左腋下穿了过去。薛三霸双臂平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木雕泥塑的一般。 这一下变起仓促,在场的众人全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薛三霸究竟因何落败。只有杨婉妡一愣之后,猜到了其中的缘由,嘴角泛出一丝微笑,心想:“正哥真聪明,平日里玩耍的物件也派上了大用。” 原来,鬼手门有一种滑跤膏,滑溜无比,本来的用法是扔在地上,敌人不注意,踩上去会滑一跤。这是鬼手门最初级的暗器,十岁以下的幼年弟子才会使用。张正趁着乔之华身子上行,挡住薛三霸视线之际,双手上抹了滑跤膏,薛三霸的拳头与张正的双掌一碰,立时被滑了开去,张正这才能轻易的扑近薛三霸身前,将他一举成擒。 此时乔之华的身体从天而降,正落在薛三霸的双臂之上。薛三霸身材魁梧,胳膊粗壮,尽可支持乔之华身体的重量。乔之华还当是羊入虎口,惊出了一身冷汗。常言道急中生智,他顾不得从薛三霸臂上跳下,双手一翻,掐住了薛三霸的脖子,叫道:“我跟你拼了!” 忽听张正的声音道:“乔兄,咱们赢了,不用再拼了。” 乔之华这才感觉到薛三霸纹丝不动,确实是被点了穴道,忙从他手臂上跃下,右手搔了搔头,说道:“兄弟,临敌时敢打敢拼,那是不错的。要不是我使劲掐住他脖子,你哪能轻易的将他制服。” 张正笑道:“正是,全靠乔兄大力相助,小弟这才侥幸得手。” 乔之华道:“你知道就好了,但咱们合二人之力才胜了人家,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就不要到处宣扬,闹得人人皆知了。” 张正道:“是,谨遵乔兄吩咐。” 薛三霸穴道被点在前,乔之华掐住薛三霸的脖子在后,大家看得清清楚楚。即便张正很给乔之华面子,顺着他的话音答言,也没一个人相信他骗人的鬼话,郭采莹更被气得够呛,心道:“这人又老又丑不说,脸皮比城墙还厚,我就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能跟他在一起。” 刘贺一言不发的走上前,想为薛三霸解开穴道。张正忙抢上一步,单手抚出,薛三霸身上被封的穴道立时解开,随即躬身施礼,说道:“得罪之处,还请薛先生见谅。 薛三霸将双手举到面前定睛观看,只见掌上黏糊糊,油腻腻的粘了一层东西,双手一搓,其滑无比,一时间没想通怎么会这样,看着自己的手掌呆呆的发愣。 刘贺扶住他手臂,问道:“薛兄,觉得怎样?” 薛三霸皱眉道:“没什么,只是败得有些古怪。”说着,把手放在胸前衣服上反复擦拭。 岳凌霄见刘贺和薛三霸都败在了张正手下,虽然心里对张正有些忌惮,但事已至此,哪能做缩头乌龟,当下迈步来到场中,将张正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鬼手门退隐江湖一百余年,仍能调教出你这样的杰出弟子,真让人意想不到。” 张正尚未答话,乔之华道:“崂山派没有退隐江湖,调教出了我这样的杰出弟子,你想到了没有?” 岳凌霄微笑道:“这个当然也没想到。” 乔之华道:“什么都想不到还在这啰嗦什么?请回吧。” 岳凌霄脸色一寒,说道:“是没想到崂山派威名赫赫,门下的青年弟子竟然如此不堪。”他知道崂山派中确有能人,得享大名,绝非幸至,故此只说青年弟子,没把所有人捎上。 乔之华也不生气,笑道:“我虽然不堪,却也斗败了两位成了名的英雄好汉,倒教阁下失望了。”他见张正不但暗器功夫一流,掌法也十分了得,佩服之余,自觉有了倚仗,言语间便不如以前谦虚客气。 岳凌霄道:“你再把我打败,那就更加了不起了。” 乔之华笑道:“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我每天总要打败个好汉,否则手痒脚痒,浑身难受。” 岳凌霄也笑道:“妙极,妙极,李大公子有意向这位张朋友请教,我陪你过几招,咱们四个捉对较量一番,倒也热闹。” 李崇英踏前一步,大声道:“不错,正要领教鬼手门的高招。” 乔之华吓了一跳,有心说不行,实在太丢面子,向张正道:“兄弟,你看怎样?” 张正苦笑道:“不好,咱们向来是并肩作战,一旦分开,我怕应付不来。” 乔之华连连点头,说道:“说的也是,我也想到了这层。”向岳凌霄道:“这样吧,不管你们几个人出战,我们这边就我和我兄弟……” 杨婉妡听乔之华话中之意,竟要随便对方几人下场,这边就他和张正应战。这怎么能行?正哥带个累赘跟多名高手过招,还不是有败无胜,凶多吉少? 她念头转得极快,当即拦住乔之华道:“乔大哥,再加上我,咱们三个跟他们比划比划。”说着,含笑来到场中,和张正并肩站在一处。 乔之华道:“好啊,可是弟妹,这些客人凶得很,待会儿动起手来,你可要小心点。”他不知杨婉妡的武功深浅,但想女孩家再怎么用功,也不及男子汉天赋神勇,打斗起来难免吃亏,因此好心提醒。 杨婉妡听他又称呼自己弟妹,脸上一红,说道:“有乔大哥在一旁照料,我和正哥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乔之华笑道:“说的也是,说的也是。” 张正却知杨婉妡武功不俗,她是师父唯一的女儿,师父对她十分宠爱,常常单独指点,自己虽然功力在她之上,但本门小巧功夫甚多,许多精微曲折之处,尚不及她参悟的通透,今日对抗强敌,正是个得力的帮手。说道:“乔兄一个人,哪顾得了许多,还是要自己留心。” 杨婉妡道:“是。” 岳凌霄见这个美貌姑娘也要下场比武,心想:“难道鬼手门的年轻女弟子,也是武林好手。” 身后刘贺的声音道:“我们出战的人多了也是不妥,就让我们两个败军之将再充个人数,咱们以三对三,再斗一场。”说着,和薛三霸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岳凌霄身后。 他们三人的武功远胜李家兄弟,由他们三人出战已是能派出的最强组合。 岳凌霄眼角的余光向后一扫,刘、薛二人站的位置离自己较远,已知他二人心意。 眼前的三个敌人,只有张正是真正的对手,还是个晚辈,乔之华自不必说,杨婉妡花朵般的姑娘,能有多大本领,自己号称剑神,理应以一敌三,战而胜之,但这张正年纪虽轻,手段却奇,惯会出奇制胜,故此刘贺先说是以三对三,留下后路,万一自己不敌,大家再一齐上阵,稳操胜券,当下缓缓抽出长剑,说道:“岳某没有别的本事,就会几招不入流的剑法,三位乃名门高弟,见笑是一定的了。”说着,手腕一震,一点寒光从剑身迅速推向剑尖,在剑尖上发出“啵”的一声响亮,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