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羽渡尘的帮助下,众人顺利回到了孤儿院。德丽莎很小心地将神父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很是担忧地看着昏迷的他。 其他人则是站在床边安静地守候着,期间没有一个人说话。 不过好在苏无垠的意识权能建立起了一个私人聊天频道,四人也是在交流着情报。 “这么说,刚刚我们在羽渡尘的创造的精神空间中待的时间可以忽略不计?”无垠问向了希儿和西琳。 “嗯,我们只是看到你和布洛妮娅愣了几秒,然后又恢复了正常。”西琳点点头。 “那,布洛妮娅姐姐,那个,羽渡尘,对你说了什么吗?”希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它说,如果布洛妮娅想要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必须继续走下去。”布洛妮娅仔细斟酌一番,随后说道。 “那,无垠哥哥你呢?”西琳转头问道。 “和布洛妮娅一样。”无垠的语气比起之前的轻快,已经多了几丝冰冷,似乎拒绝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展开。 “那……那好吧……”西琳察觉到了无垠的异常——似乎心情很不好。至于发生了什么,西琳也不想知道。能让苏无垠变成这样的心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我们还是得等神父醒来,问一问发生了什么。”无垠扯开话题说明了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咦?为什么无垠哥哥你不用意识权能去直接搜查神父的记忆呢?”西琳突然问道。 “行不通。”无垠否定。 “为什么啊?”众人不解。 “搜查记忆对于被使用者来说可不是毫发无损的,对正常人来说这件事或许是隔靴搔痒,但对现在的神父来说,可能痛苦无比。”无垠简单地解释道,“以现在神父的状态,我一旦搜查他的记忆,他的精神和灵魂很可能扛不住而溃散。那样的话,羽渡尘也会消散,孤儿院也没有自保能力了。我们终究会离开,所以我可不能这么做。哪怕神父顶得住,我也不可能去赌。” 众人也明白了原因,只能选择继续等待。 等的时间不算太长,神父也终于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神父,你醒了?”德丽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呃……德丽莎……我,这是……?”神父喘了几口气,让自己好受一点后,又提起一口气,艰难地开口问道,但他也想起了什么,缓缓伸手往自己衣服里面摸索着,拿出了一些苦瓜饼,“让你们……担心了。给,德丽莎……你爱吃的苦瓜饼……啊,对不起……已经冷掉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德丽莎摇了摇头,担心地问道,“神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倒在雪地里?你身上的那些伤又是……” “啊……没事没事,只是小病,睡一觉就好了……”神父打断了德丽莎的话,但是他那虚弱的声音很难让人不担心。 (都已经被崩坏能侵蚀得半身不遂了,还在那硬撑吗……或者说,他们还不知道崩坏的存在吗?) 但布洛妮娅的脸色突然有些难看,希儿有些担心,但布洛妮娅并未多说。 而下一秒, 啪—— 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约阿希姆焦急的面容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神父……!”看到神父这个状态,约阿希姆也难以淡定,可当他探望房间的四周并确认神父无恙后,便又恢复了平时的神情,“你没事就好……” “约阿希姆,你的行李都整理好了?” “都收拾好了。” 闻言,神父看到低着头站在床边的约阿希姆,他试图抬手摸摸后者的脑袋,但约阿希姆下意识地避开。神父只好收回手,抚摸着胸前的十字架。 “明天一早就要启程,今晚早点休息吧。”神父叮嘱道,“但……这个十字架,我希望由你来替我保管。”他摘下了十字架,但约阿希姆并未伸手去接。 “……我今天去村子里,想替你挑一份饯别礼。最后我觉得,还是这个十字架最适合。”神父缓缓说道,希望约阿希姆能接受,“它替我挡了很多灾祸,我希望你也能受到神的庇护。” “不用了……”可对方依旧不肯接受。 “约阿希姆,收下吧。”德丽莎也想劝一劝。 “对不起,我不能收下……”约阿希姆单手支住额头,但下一秒的语气有些冷嘲热讽,“神的庇护……?以善的名义杀人,就能受到神的庇护么?” “约阿希姆……你在说什么!”德丽莎也有些生气了,“神父把他的十字架交给你,是希望你……” “没事的,德丽莎。”神父打断了德丽莎,不想把事闹大。 “神父的心意,你一点都不明白……”德丽莎很是失望地说道。 “什么都不懂的人,是你!”约阿希姆的情绪突然失控,朝着大家大吼一声! 啪——! “闹够了没有!”无垠的一个耳光,直接把约阿希姆打倒在地! 所有人都用错愕的目光看着无垠,但此刻后者的目光是如此的冰冷。 “够了吗?”无垠的声音让人感到窒息,所有人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什么都不懂?是,我没有经历过自己的杀父仇人给自己送礼物,我也没有你这样的遭遇。但是你不觉得你是个懦夫吗?这么恐惧过去,这么一直停滞不前吗?! 你知不知道,神父为了保护你,受了多少次伤了?就算这就当是赎罪,那也该有个度了吧?! 神父他很内疚,一直都很内疚!一直都在为消除你们两个之间的隔阂努力! 杀父仇人是不共戴天,但你能不能给一个真诚的人一个机会?一直对他拒之门外,很好玩吗?就算一个人的心是石头做的,也该捂热了吧! 约阿希姆,我一直以为,你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现在看来,你只是个不愿面对的懦夫罢了。” 无垠现在很不好,心情很不好。 在他看来,神父就算再罪大恶极,但也不至于落得这般境地。已经被崩坏能侵蚀到这个地步的他,想必已经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再者,约阿希姆的父亲本身就犯了大错,哪怕不是神父出手,总会有人杀死他。从其他人角度看来,神父并未做错。 虽然这事对约阿希姆的内心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但是真正让无垠生气的,是约阿希姆根本没有直面过往与困难的勇气。一味地逃避,让无垠感到窝火。 倘若约阿希姆只是不接受神父的话,无垠都不想多说一句,但他看到对方那懦夫一般的行为,他也忍不了了。(说实话,我觉得抽一巴掌挺爽的,但是主角说的话对不对我觉得有待考究。毕竟作者文笔就那样,如果表达有歧义的话可以提出来。) 而被抽巴掌的约阿希姆愣是被无垠骂完后才反应过来,他脸一横,直接冲出了房间。 “糟了,太阳快下山了,他会有危险的!”德丽莎焦急地说道。 神父挣扎着下床,但被无垠拦住了。 “交给我们吧,神父。约阿希姆现在需要别人来指点。”无垠缓缓说道。 “德丽莎,照顾好神父。我们去把他找回来。”布洛妮娅说完,便和其他人出门了。 然而,等他们出门后,却发现周围的景象却变了! “麻烦了,世界泡的规格改变了,约阿希姆那小子……真就油盐不进吗?”无垠有点头疼。 不过,让他烦躁的不止于此。 世界泡的规格改变,那该世界泡的规则可就麻烦了。 而且,他们出门不久后,又遭到了崩坏兽的袭击。 “给老子……滚!”真理之眼显现,无边的杀气散出,直接把这群崩坏兽吓跑了! 不久后,几人便在雪原的某处找到了约阿希姆。 “约阿希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大家都很担心你。”布洛妮娅开始尝试沟通。 “别管我,你们担心的根本不是我……你们担心的,是放不下我的神父。”和无垠预料的一样,这小子依旧固执,“我不想再想这个问题了……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然而,大量崩坏兽突然出现了众人身后!为首的骑士型崩坏兽冲向了约阿希姆! “让开!”无垠一把推开约阿希姆,然后一只手抓住那高速冲来的崩坏兽手里的长枪,另一只手按住了对方的头。两手一用力,直接把这只倒霉的崩坏兽的头和长枪捏成了粉!而其他人也与它们纠缠起来。 可——”别……别过来!” “快站起来,约阿希姆……约阿希姆!” 然而,虽然无垠的动作已经很快了,但是当他回过头时,却发现了约阿希姆因为恐惧而瘫坐在地上,又一只骑士型崩坏兽对着他举起了长枪! “救……救命!”约阿希姆已然绝望。 “糟了!”无垠心中一惊,准备全力冲过去。 可—— 嘭——! 一声枪响,响彻了整个雪原。 “那是……神父?”无垠有点难以置信,而且对方手上的武器让他的瞳孔猛然一缩,“天火圣裁?!”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然而,现在神父的状态比之前更差了,想必是驱动天火圣裁消耗了他大量体力,“呵呵……要躲过德丽莎,还真不容易……” “别乱动了!”无垠赶忙扶住神父,深怕他下一秒倒下。但对方还是昏了过去。 那么高大的男人,此刻却是那么脆弱。 “跟我们回去,约阿希姆。”无垠说道,“这次,神父你来扶着,他可是为你了才这么做的。” 但约阿希姆竟是呆坐在原地不断发抖,他的样子让无垠的内心又窝火起来。 不过,还未等他出手,布洛妮娅已经抓起了地上的十字架,愤怒地朝着约阿希姆砸去——“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自己的过去?还是神父和孤儿院的大家? 都不是!你只是在逃避你自己,你这个胆小鬼!” 听到布洛妮娅的话,又想起先前无垠的话,约阿希姆这才回过神来,但依旧迷茫:“我不知道……到底这么做才算对……”哭腔中带着无助。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对错……”布洛妮娅回道,“只有事情才有对错,人没有。 而所谓人的对错,只是他在做了事后要承担的责任。 布洛妮娅知道这很难……布洛妮娅以前,也和你一样……”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不同的立场便会产生不同的选择。”无垠说道,同时轻轻地拍了拍布洛妮娅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没有人能独自承受一切,既然你害怕过去,你害怕选择,那就大声说出来,一声不吭只会给你带来更糟的情况。 把你的心声,告诉那些你在乎和在乎你的人。 至少,你还有家人,约阿希姆。你是不幸的,但,也是幸运的。” 约阿希姆也冷静下来,沉默地看着两人。 不久,孤儿院的孩子们在无垠等人返回途中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把神父接了回去。 …… 第二天。 众人来到了约阿希姆的房间,可那里已经人去楼空——约阿希姆走了,没有和任何人道别。 “他终究还是走了……”德丽莎很是失落。 所有人都没说话。 “无垠,西琳,布洛妮娅,希儿,神父有话对你们说。”德丽莎说道。 几人,也来到了神父的房间。 在那床上,金发的男人安静地躺着,但还是努力把身体转向他们。但是那猩红的纹路在他的身上蔓延,仿佛要将他四分五裂。 “神父……你恐怕,时日无多了……”无垠还是说出了真相。 “呵……是吗……”神父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而且他貌似早就知道了。 德丽莎闻言也没有开口,而是紧攥着拳头,颤抖的身体体现了她的悲伤。 “约阿希姆……走了吗?” 无人回答,但沉默已经给了他答案。 “是吗……我理解他的感受,让他变成了孤儿的人……是我。”神父惆怅地说道。 “那不是神父的错。”德丽莎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是低下了头。 “对与错,不能解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问题。”神父看着天花板,憔悴的神情让人伤感,“我总会问自己,那个时候有没有另一种办法救下他的父亲? 但不管我怎么想,那一天,我还是选择了杀死他。 或许是因为在他身上,我看到了过去的自己——那个我想了结的自己。” 现在无垠明白了,奥托还是奥托,但是一个忏悔的奥托,想要弥补自己的罪过。 “神父……”德丽莎几经开口,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神父的过往和本征世界的奥托相差一些。而那位“圣女”,无垠很清楚是谁——卡莲·卡斯兰娜。 “现在,我将把她的回答传达给你们。 一个人的一生会经历三次成长。 第一次,是明白事情的对与错; 第二次,是明白有些事不止有对与错; 第三次,是在明白有些事没有对错之后,依旧坚定地去做自己相信的时,并为之付出责任。” “孩子们,我已经回不去了…… 我已经犯了太多的错,能做的就是为自己的过去负责。 但,幸好有你们。谢谢你们让我能在回首过去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有幸福温暖的回忆。” 德丽莎小声啜泣着,不能再说一句。 “所以,你听到了吧?约阿希姆?”无垠忽然说道。 嘎啦—— 房门被推开了。 约阿希姆紧紧地攥着十字架,坚定的目光表明了他的决心。 “约阿希姆……?”神父有些错愕。 “神父,你昨晚弄丢了这个十字架,所以我把它找回来了。 你说过,要把它送给我的。 我现在很是迷茫,也不知道以后该这么做。 只是,有句话我无论如何人都想说出口—— 我愿意……我愿意踏出这一步,继承这个孤儿院,继承你的职责! 所以,请你们继续做我的家人,不要让我走上错误的路……!” 他扑到在床边,泪水从他的眼角涌出。德丽莎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保住了他 “我相信你,约阿希姆,我相信你会找到自己的路。”神父紧握手中的吊坠,而他眼中的光,似乎更亮了。 “呵……事情似乎告一段落了呢。”无垠转身朝房门外走去,神父的话让他也感受到了灵魂的洗涤。 “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当跑的路,我已经跑尽了……你信的道,我守住了……”神父的一滴眼泪滴在木地板上随即化作白光,浸没了整个世界。 然而,先前无垠感到的失重感并未到来,,反而是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失去了意识…… …… “无垠舰员,无垠舰员?”黑暗中,一道声音响起,唤醒着无垠。 他艰难地睁开了双眼,看到的却是一名头戴海军军帽,身着白色军服的红发帅小伙?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无垠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又甩了甩头,艰难地撑起自己的身子。 “欸?无垠舰员?你怎么了?失忆了?我是舰长啊。”自称“舰长”的少年摇了摇无垠的双肩。 “欸?无垠舰员怎么倒在舰桥上了啊?”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布洛妮娅?你没事吧!”无垠赶忙问道。 “哈?你在说什么啊?我是布朗尼,可不是什么布洛妮娅。”布朗尼回答道。 “喂喂喂,你们才有问题吧?我和他虽然是同一个人,但衣服的颜色可不一样。”接下来说话的人,却是真正把苏无垠的cpu干烧了。 “你是……另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