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倒让恒楚有些意外,意外中带着喜,田假不知何时居然引车骑从旁夹击而来。 如此二打一,立刻战局发生变化。 田横很果断,立刻鸣金收兵,见齐军退去,田假非常兴奋,欲追。 因为自己的加入令田横军鸣金收兵,这让田假信心暴增,他欲追上掩杀一阵,却发现恒楚并没有命军跟上。 田假只好灰溜溜回军,“相国,叛军败退为何不追?” 恒楚还是那副很冷静的样子,“大王,请看……” 顺着恒楚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齐军鸣金收兵的情况,那车步混编之军退的一点不乱,后面的重步兵已经严阵以待。 盾墙形成的缺口成为齐军退守的通道,一旦退去,缺口立刻弥合。 轻步兵立刻从裂开的盾墙缝隙间上前,严阵以待,如果楚军追过去,必然会受到重挫。 田横退的快,留的后手反击会更快,以退为进,令人不得不慎重。 可田假只看到到手的兔子飞走,有的是惋惜,有的是惊喜,惋惜没能趁机打败田横,惊喜的是他的决定影响战局。 这给齐军很大的鼓舞。 “齐王万岁,齐王威武。” 士卒们对齐王田安的印象大大改观,自逃入楚国后,亡国无能,胆小怕死,一直和田假挂钩。 纵使田假想维护一下形象,却无从说去,跟着他逃到楚国的士卒不是渐渐加入楚军,就是离开,能留下的不足数百。 没有钱粮养活,任花言巧语,任再善待士卒,亦无用,一个个离开。 幸好田假逃走时还带着金帛玉珠,勉强维持着这些士卒的生存。纵使如此,亦无法阻止士卒的闲言碎语。 再强的心志亦抵不住闲言碎语的不停念叨,渐渐田假的形象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 人的形象虚无,看似无形,所带来的影响却实实在在,一旦没有那高高在上的距离感,一些事情就变得很微妙。 比如田假再次被项羽封王后,他在城阳名义为王,可都尉以上的将每一个将其看作王。 诸将反而对恒楚毕恭毕敬,纵未有令,却寻令而从,常以各种借口登门拜访。 对齐王的轻视,成为田假心中一种病,渐渐演变成他与恒楚之间的冲突。 田横打来,田假和恒楚便在策略上常向左,可恒楚在楚军中的地位,田假无法望其项背,甚至齐军中的地位渐渐被恒楚取代。 此时看到那所剩不多的齐兵对他的态度,田假非常高兴,被打散的千余人兵马,经过收散兵渐渐又恢复成两千。 田横军与恒楚军、田假军对峙,双方皆未急着进攻,待田吸、田光军汇入田横之大军后,依然没有急着进攻。 等,是最难熬的,田假主张立刻发动进攻,趁现在叛军战意稍稍削弱。 恒楚没有变,眼眸还是那么的清澈如水,继续调整布阵,“叛军战意并未削弱,反而在积攒。” 此句乃恒楚给出的判断,田假不信,所言他看到血。 很多的血,楚军的血,田横军之血,田假军之血,他人的血,自己的血。 已是在血泽中战斗。 贸然进攻陷入田横亲率的重骑兵包围内,田假面如死灰,他后悔,后悔没有听恒楚之言。 田假为王做的有些憋屈,好不容易找到感觉,怎能不多嘚瑟一下。 见田假陷入重骑兵,一直紧皱眉头的恒楚这才缓缓眉头舒展,“田横主力乃中间步骑。” 五千重骑兵,五千重步兵,这加起来和他恒楚之军相当。 田横其余兵力可以忽略不计,土狗泥鸡而已,车骑相配看起来威势吓人,但缺点极为明显。 车兵较慢,没有骑士快,却一旦乱,乃大乱,会出现乱撞的现象。 田假被那重骑兵围困,极为危险,恒楚不敢再耽搁,田假如死,对齐地的控制终究是个麻烦。 打蛇打七寸,攻人攻死穴,恒楚找准田横主力,便全力出击。 一万兵马,全部出动,一场决战打响。 轻骑、轻步兵拖住田横的车兵和重步兵,渐渐拉长战线。轻步兵的优势是远距离射杀敌军,但缺点是一旦敌军攻入近距离范围,将毫无反抗能力。 轻步卒一般不穿甲,持弓弩,远距离射杀,可一旦被敌人近身,那么弓箭将毫无用处,所能做的便是逃。 轻骑同样一般不穿甲,或者皮甲,持弓弩,好在是他们一旦箭矢用完,尚可纵马逃。 可怜的便是轻步卒。 恒楚的轻步兵的伤亡率开始不断上升,但恒楚的神色则变得更加凝重,依旧坚持着他的步伐。 在轻骑亦不断损伤的情况下,恒楚引主力即重步卒和重骑兵与田横的主力对上。 田横见主力短时间处于内外夹击之下,心依旧是横的,没有乱,更没有慌乱中让车步混编之军去援助。 针尖对麦芒,总能分出一个软硬来。 在恒楚的帮助下,田假终于从重骑兵的包围下冲出,田假和猎虎皆紧张万分。 恒楚道,“勿慌,与贼军对峙下去,楚必胜。“ 无人知晓那自信从何而来,恒楚有自信,自信长久战下去,楚必胜。 故田横之军与楚军如两个武艺高手对战一样,数个回合下来,彼此皆未获得可以称道的战国。 为一击而胜,双方出现短暂的对峙,依靠耐心寻找对方的缺点。 如同两个剑客彼此凝视对方的眼睛,忽然有一方突然将眼睛闭上,另一方眼睛还是在凝视,并非出现慌张无错的情景,可是突然一片落叶从空中飘落,在短瞬间恰巧挡住视线。 虽然仅仅是瞬间,但对于高手便已足够,而且闭上眼睛只靠听觉者,那落叶产生的微弱气流逃不出敏锐的听觉。 这片落叶便是田假军,恒楚曾对田假言楚军必胜,可田假并不相信。 田假不信恒楚能对抗田横,他相信唯有项羽亲自率军才能降之,田假便做出一个非常不理智的行为。 败逃,城阳在田假看来已不安全,唯有南面才安全,他开始向南撤。 田假心中在想,“既然楚军必胜,寡人先走一步。” 他不相信恒楚之言所带来的安全,田假相信唯有自己身上的这双腿才最安全,逃才是最安全的。 在田假的世界里,逃又不丢人,他又非第一次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