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略地最忌讳的便是趁火打劫者,就是隔岸观火者,怕的是阳城附近城防的驻军前来援助。阳城外并没有驻军,因为此地非治所。 故而阳城的防御全靠城内守军,本是一座孤城,不能内外互应,无法进行全面防守,但毕竟这里有大量的军马,其他城池的驻军可能会来救援。 一个城池尤其是重要城池,大多会有重兵把守,兵力的部署即主力常在城外驻守,城内只有部分驻军即防内乱,又可与城外军互应。 一般的城池守军不多,故多在城池内驻扎。 在刘季接收诸军吏的建议后,由张良谋划攻城策略,基于对颖川的了解,张良做出三大方面的部署。 首先,派遣曹参、周勃等诸将封锁所有可能来援的要道,令阳城彻底成为一座孤城。 其次,由吕泽部负责攻城,具体攻城指挥全权交予吕泽这位龙虎将。 第三步,便是在吕泽攻城进入后期阶段,阳城守军苦苦支撑时,遣郦食其等辩士前往说降,以免阳城守军做殊死抵抗,令楚军遭到不必要的损失。 最后,将攻下城池后的楚军威势,加上对投降城池的处置安排变成一卷檄文,发向其他城池以阳城为榜样做降服之事。 张良阐述完部署,刘季大喜,更加赞赏张良之才,一场小小的攻城战被张良演绎成整个韩地的攻略战。 刘季淡淡道,“依子房之言,尽快部署,各司其职。” 这场攻城战由吕泽的一声令下在尚未安营扎寨便正式开始。 五千人马的攻城战,吕泽的第一剑便是派遣曹无伤引一千精锐步卒悄然沿着护城河,寻其上游,让护城池断流,变成浅沟。 阳城护城河不同其他城池,乃是引颍水自然而环,不同一般城池的一条小溪,可谓池深高垒。 断流之后,在此一千步卒尚未返回的时候,吕泽开始发动第一波攻击。 命丁复引两千强弓硬弩向阳城发出射击,在雷鸣般的鼓声中,密如骤雨的箭矢几乎封锁所有女墙的垛口,令秦卒根本无法露头。在此掩护之下,陈豨引二千精锐步卒全力冲刺到城下,填平护城的浅沟。 护城河断流,但浅沟依旧阻挡云梯车的推进,是全力攻城的最大障碍,故而填浅沟至关重要。 好在不是大面积填平,仅仅能通过一辆云梯即可。 弓弩的掩护之下,秦卒不能肆意的抬头,只有在弓箭停歇的间隙推下一两根滚木,轰隆隆砸下,最后却滚到护城河替吕泽填沟,陈豨将两千步卒分为四个梯队,一个梯队五百人,轮换铲土添沟,不消一个时辰便填成一个云梯通道。 暮色降临,吕泽下令休整半个时辰,安营扎寨,稍进饭食,满天星辰时吕泽指挥楚军发动第二波攻击。 火把之下,可见吕泽顶盔贯甲,肩披红色长袍,手持周武戟站在距离城墙一箭之地的云车上,亲自指挥攻城作战,由于距离城墙较近护卫吕泽安全的蛊逢几次劝说远离城墙指挥,皆被吕泽拒绝。 星辉之下的广阔原野上,颍水河畔上人喊马嘶,火把将颍水映照的波光粼粼,鼓声、杀声在颍川之上久久不散。 阳城城头亦是火把连绵,灰色庄重的秦军在火把的映照下更加盔明甲亮,不知受到阳城令如何训练,竟各个殊死搏斗。 即便如此面对陈豨指挥的猛烈攻城依旧有些吃不消,阳城令居然亲自来到城上督战,命令士卒将运来的猪牛油脂分装于陶罐之内,整齐如一的摆在女墙之下。 等到楚军云梯架上,阳城守将立刻将陶罐狠狠的砸向云梯。 陶罐碎裂,油脂炸开,飞溅到云梯和楚卒身上,可长久燃烧的牛油火把及时的扔下。 轰然一声,烈焰翻滚,惨叫声连连,翻滚衰落。 紧跟而后的便是密集的滚木礌石,砸向云梯,咔嚓,云梯居然断裂。 看到如此一幕,蛊逢面有怒色,向吕泽建议道,“将军,用强攻硬弩压制,秦军太顽强。” 吕泽摇摇头,“不可!夜间用强攻硬弩,易伤己兵。” 吕泽下令停止攻杀,暂做休整。 当夜阳城通往阳翟、新郑的要道皆有特使飞奔,然皆被曹参、周勃等截杀,远处有的秦军见到楚军火把连天便原路折回。 阳城城墙之下,此时寻护城河源头的曹无伤已经返回,曹无伤和陈豨决定合兵攻城,这次为兵卒配备重甲,手臂上绑有盾牌,长刀跨在腰间,全身皆有甲胄护体,脸面部皆带上面具。 如此装备,目前楚军只有三千套,二千套全部装备在曹无伤和陈豨的步卒身上,因为吕泽决定用一种极为冒险的攻城之法。 命丁复引一千弓弩手站在云梯之后向城头射箭,压制城头的秦军,同时重甲步卒上阵,由于重甲的防护可减少强攻硬弩对己兵的伤亡。 面对更加猛烈的攻城,阳城令有些慌乱,猪牛油脂在第一次消耗中已经耗去大半,无法烧毁云梯。 双方在城头进行一场拼杀,杀的阳城守军胆寒时再次停止攻城,进行休整。 等待晨曦之际,按照张良之计,对阳城进行劝降之事。 当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时,周勃、樊哙引军来援,军队在吕泽二队后驻扎,此举自然被阳城守军捕捉到。 原本一夜未休息的秦卒疲惫软塌,立刻精神百倍,急忙向在箭楼休息的阳城令和守将回报。 先前还信心十足的他们,此刻脸上皆闪过一丝忧色。 阳城令还算淡定,毕竟曾在枕边撒谎而面不改色。 阳城守将却一脸愁容,“城中虽然粮草充足,然毕竟兵少,如今滚木礌石已消耗大半,如今贼军势众,若再无外援危矣。” 阳城令点头,“吾亦有如此担心,将军可有把握突围求援?” 守将眉上的愁容更浓,“由颍水而成的护城河,此刻反而成为突围和外援的障碍,需精锐骑兵方可突围。” 守将之意,阳城令听得明白,此刻一咬牙,豪气道,“吾之亲骑,将军可自调用。” 闻言,阳城守将信心大增,阳城令的秦骑兵皆为城中精选之士,不仅善骑射,而且配备的军马亦是上好的军马,有些更是从北方匈奴那里经商人偷运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