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宴会上碰一鼻子灰,张耳气愤的带刘季等人回府,陈馀大怒,“秦吏辱人,当杀!” 张耳面色不善,生闷气,欲要打算,刘季和卢绾忙相互使了一个眼色,卢绾道,“这秦吏哪是请人赴宴,分明是立威以治外黄,可恶至极。” 卢绾也添油加火,接下来刘季便决定给张耳泄泄火,他颇为懂得人心有火需燃片刻才行,“那秦县令带秦军而来,吾等区区几人,外加诸多门客能否抵御?” 闻言,张耳默然,原本想发火的心立刻熄灭了,“实在欺人太甚,日后吾等躲着便是。” 刘季的意思是敌强我弱,不得不蛰伏,陈馀此刻也冷静了下来,赞成忍下来,以待时机,毕竟此时的魏国非昔日魏国。 魏国已灭,秦国又率铁蹄马踏楚国大地,公元前225年注定是血流成河的一年,荆南之地为之震颤,秦王嬴政派遣李信和蒙武两支大军共计20万,进攻楚地。家大业大抵挡不住自家分裂,嬴政正是看准了楚国内讧之际,李信率军进攻平舆,蒙武攻打寝。 两路均击败楚军,楚王畏惧,李信乘胜进犯鄢郢,再破之,引兵东进,会师城父。 楚王颤栗,幸项燕请战,项燕率军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尾随秦军,追击三日三夜,趁秦军无防突袭,大败秦军,占其两营,杀七都尉,李信率残兵逃回。 时至三十五岁的嬴政正值鼎盛时期,也较为沉稳,知楚虽衰弱,然地广人众,仍有实力,非一日之攻,公元前224年便亲赴频阳王翦家,敦请其领兵出征,“寡人不用将军计,错矣,李信果辱秦军,楚仍有实力,还望老将军挂帅出征,建不世之功!” 王翦见嬴政亲自到家来请,知此次非出征不可,他也不愿效仿白起成病不起之举,但言其要求道,“非六十万将士不可。” 嬴政当面答应,调六十万大军归其指挥,王翦与蒙武便率军再次攻楚,楚王征调全国兵力归项燕指挥,命其在平舆与秦军决战。 此等有关国家存亡之战,秦王嬴政亲赴郢陈督战,见王翦采取坚壁自守、避免决战、养精蓄锐、伺机出击的作战方针,绝不给楚国以逸待劳的优势。 秦国一些反对项燕的官吏便出言非议,嬴政将其斩之,充分信任王翦,其余皆不敢言。 项燕率军多次挑战,士兵多笑骂,王翦均不应战,而是关心其饮食、起居,同时展开投石和跳远运动的娱乐,将士们窃窃私语,甚至有些人不满,认为主帅胆怯。 王翦鼓励道,“将士们,切不可轻视这些运动,可提高众将士的体力与技能,以待奋勇杀敌,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王翦的一席话让将士们热血沸腾,机会总是留给有备的人,楚军求战不得,斗志松懈,项燕见讨不得好处,判王翦将长期驻扎在已攻占领地,自家粮草有限,需以战养战,便引军东撤。 这天夜里大概是个月色怡人的夜晚,项燕选择此晚向东撤退,攻取楚国其他失地。 此时的王翦脸上露出笑容,知晓决战的时机到了,立刻下令,“令勇壮士为先锋即刻追击,一击将楚军击乱!” 再多的军队就怕混乱,乱军之中没有将帅,只有逃命人,王翦追至蕲南,大败楚军,项燕自杀,发出豪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项燕自杀,全军覆没,荆王负刍惊惧,派遣使者,意欲求和,奈何时代已变,嬴政没给王翦多长的修正时间,于公元前223年,王翦与蒙武率军继续向楚国纵深进攻,楚国军心涣散,毫无抵抗之力,一举攻克楚国都城寿春,俘虏荆王负刍,楚国灭亡。 王翦乘胜继续南下,占领越国土地,秦在楚设置楚郡,不久又分为九江郡、长河郡与会稽郡。 楚魏已灭,嬴政这才派王翦之子王贲率军进攻辽东,俘燕王喜,彻底扫平燕国残余势力。 王贲乘胜继续进攻代国,于公元前222年俘虏公子嘉,赵国的残余势力也被消灭…… 刘季居住在张耳门下,感慨这两三年的变化,秦国先后灭魏、楚,后又扫平燕赵残余势力,天下大定趋向于秦,已经很明显,可是刘季心中总觉得天下形式并不是很明朗,武力扫平诸侯容易,但是收复人心不易。深刻的体会到秦法制在魏国遇到的阻力。 尤其是张耳这几年的日子并不是很好过,自从秦令酒宴之后,张耳的不服管教依然得罪秦国县令。 秦国县令知晓凭一己之力难以制服外黄县各豪族势力,需要杀鸡儆猴,便向郡守进言张耳不满秦治理,暗中意欲谋反。 对于秦县令之言,郡守并未全信,便道,“吾素闻张耳乃贤士,令张耳来见本郡守。” 秦县令退下之后,心中盘算,如若让张耳见郡守,凭其门下众门客,怕会反客为主,秦县令便谎称郡守要当面责问张耳,命张耳进城见郡守。 传话之人离去,张耳慌了,道,“郡守何故见吾?” 这次刘季和陈馀都觉得其中有诈,需有所防备,其余门客也均反对张耳去见郡守,怕是未见郡守先丢了性命。 张耳谈曰:“如之奈何?” 刘季笑道,“可称病不出。” 张耳称病不出,秦县令便有了言辞,向郡守进曰:“不敢奉见,必有心鬼,此事可大可小,不妨进表秦王。” 此时魏国已灭三年,秦王嬴政见奏书,也听闻张耳、陈馀是名士,便直接下令,千金捉拿张耳,五百金捉拿陈馀。 秦县令得秦王令,便知杀鸡儆猴的机会终于成熟,便欲带兵前去捉拿张耳。此消息被张耳门客得知,张耳弃家与陈馀连夜逃走。 第二日刘季得知张耳已经逃亡,知晓此地不宜久留,便与卢绾一同返乡。 多年未返乡,世局已变,楚地变秦治,途中刘季与卢绾发觉秦法果然严酷,集市虽井然有序,却少了几分活气。 两人回到中阳里村,便告别各自归家,刘季拜见父母后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刘交,此时刘交十九岁,已经一表人才,一身的儒雅。 刘交见到刘季非常的热情,不像大嫂与刘冲见到刘季那样冷淡,均认为他在游手好闲,唯独刘交认为三兄刘季有大志。刘交拉着刘季便问长问短,非常喜欢听刘季游历天下的故事。 刘季游历天下的所见所闻慢慢在刘交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喜好读书的他此刻对出外游学之思初见萌芽。 见过家人后,刘季对樊哙的狗肉念念不忘,便出门去寻樊哙。 此时樊哙年方二十,虽虎背熊腰,但屠狗烹饪技术早已娴熟,这天他在樊铺将炖好的狗肉放入担子内,准备穿巷贩卖,恰好遇到寻来的刘季。 刘季一边笑,一边嗅鼻子,“好香啊!樊哙,赊块肉吃,他日还你肉钱。” 樊哙二话没说便拿出一块狗肉递给刘季,接着去贩卖狗肉,沿街未走多远,野味已经卖光,原来是刘季逢人便言樊哙所炖狗肉最好食,香而不腻。 一块狗肉的十传百效应,让樊哙也乐于救济刘季,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刘季不光一人来吃,刘季常带卢绾、夏侯婴等一同来就食,一来二去,樊哙愈发觉得收入减少,以至亏本。 刘季常介绍他人来樊铺购食,樊哙亦不好收钱于刘季,有人建议樊哙躲刘季,过河到夏阳城贩卖,樊哙大喜。 秦法治沛县,刘季欲谋求生路,便叫上卢绾、夏侯婴等商榷约请秦吏,无奈有酒无肉,刘季便又想起樊哙。 刘季在中阳里村东找西寻,未曾见樊哙身影,心中焦急,刘季交友广泛,有一食客告诉刘季,樊哙已渡过泗水河到夏阳城集市上贩卖。 闻言,刘季欣喜,拜谢,匆匆赶至泗水河,东张西望看到一船家,刘季喊道,“小君子,可否渡我过河?” 这少年将船划到刘季这边,喊道,“三枚圜钱。” 刘季翻遍周身未找出一枚圜钱,无奈摇摇头,憨笑道,“小君子,汝先渡吾过河,回时将钱奉上。” 这少年白眼一翻,扭头就将船划走,“无钱岂能乘船!” 像刘季如此落魄情景之人甚多,其中有一位不得不言,淮阴人韩信,已经饥渴几日,沿街讨食,因无钱被拒甚至驱赶。 韩信家贫又无操行,未能被推选为地方官吏,又无经商谋生之能,便常上街与人蹭饮食,人皆厌之。 因饥渴无力,依柱而立,眼睛盯着前方的小商贩,热气腾腾的饭食令其忍不住下咽唾沫,一身穿深衣的中年人见韩信仪容非俗,塞其几枚圜钱,令其购食。 韩信拜谢,“何人助吾?” 这中年人道,“吾乃下乡南昌亭长,有难可往那里访吾。” 言毕,下乡南昌亭长离去,韩信便以言前往寄食。 下乡南昌亭长见韩信果然前往,以门客待之,给予饮食,亭长妻见其饿虎扑食状,不喜。 接连数月,韩信依旧前往寄食,下乡南昌亭长妻厌恶,心思道,“常年白食,又不是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