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怎么做的胤俄,已经不由得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来。 他觉得,有了阿鲁嬷嬷帮忙说好话的自己,应该很快就能没事了。 眼神悄咪咪的往额娘那儿瞟了瞟,在确定额娘的注意力没放在自己身上之后,胤俄的手就飞快的挪动到了膝盖的位置上去。 他刚刚跪下的动作太过干脆,以至于自己这膝盖也是遭受了重重一击,指定是磕青了一大块。 胤俄在心里琢磨开。 也不知道额娘什么时候才能想到要放自己起来这回事,他还是先小小的偷个懒,自己努力来给这膝盖减轻些伤害吧。 “嘶~”有些出乎胤俄意料的是,他的手都还没碰到伤处呢,甚至只是轻轻的抬了抬膝盖,一阵针扎般的刺痛就已然蔓延开来,让他忍不住的痛呼出声。 引得贵妃和阿鲁嬷嬷同时朝他看了过去。 “嬷嬷你瞧他这个样子,叫我怎么跟他好好说嘛。”事儿都还没说清楚,这孩子就开始小动作不断了。 胤俄这副模样落在贵妃的眼中,不正正好就是他认错态度不端正的证据吗? 贵妃一时间气得手都在发抖。 抬手在胤俄和车厢门之间来回移动,很想就这么开口让他滚出去。 这闹心的娃她不想要了! 谁瞧得上就叫谁捡走得了,省得留下来也只会气她。 “娘娘!”阿鲁嬷嬷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当然只能是继续劝了,“奴才的好格格,您可千万别跟自个儿的孩子一般见识呀。” “这马车的底板坚硬牢固,十阿哥跪着腿疼不也是人之常情吗?难不成您就不心疼?”她们这里跟胤俄那儿的马车又不一样。 胤俄那边的地板上还铺着软垫,跪上去多多少少能有点缓冲。 她们这纯实木的地板,跪上去指定是伤膝盖的。 阿鲁嬷嬷就不信,自家主子还真的就能不心疼了。 “他疼也是活该!”贵妃还真就受不得激了,扭过脸故意不去看儿子,气哼哼的嘴硬道。 或许也真是被气昏了头,她竟是难得的露出些许小女儿的姿态来。 在阿鲁嬷嬷的面前,就像是重新回到了儿时那般,遇见了什么不顺心的事,都愿意一股脑的向嬷嬷倾诉。 而阿鲁嬷嬷也同样是梦回十几年前,轻轻拍着她家格格的后背,慢慢安抚着她。 事态发展到了这一步,胤俄就更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乖乖的低垂着脑袋跪好,只盼望着阿鲁嬷嬷能顺利把额娘给哄好。 “好了好了,格格莫说气话。”轻声细语的哄了半天,阿鲁嬷嬷才终于让贵妃的情绪平复下来。 借着这会儿她站着,贵妃坐着的身高差,阿鲁嬷嬷悄悄的把身体往禧瑞的方向转了转。 “公主,该轮到你上场了。”在贵妃看不见的地方,阿鲁嬷嬷以眼神向禧瑞传递去了这么个意思。 光凭她一个人的力量,若是只想把贵妃简单的安抚住倒还能行,但要是还想让她的心情也由阴转晴,估摸着就有些够呛了。 还是很需要禧瑞一起来帮帮忙的。 “啧~”禧瑞身子蜷缩的方向被发现,阿鲁嬷嬷给她使的眼色也是悉数落入眼中。 迫于无奈,禧瑞只好站了起来。 “额娘~”一路拖着长长的尾音撒娇道,声音甜腻到禧瑞自己都差点起鸡皮疙瘩。 【抱歉,好像夹的有点过头了。】禧瑞自说自话着,慢慢往额娘的身边靠。 “额娘您先别生气了嘛,哥哥指定不是故意的呀。”轻咳了两声,让自己的嗓音恢复正常,禧瑞搂着额娘的胳膊说道。 “他一个年纪不大的皇阿哥,要是没有旁人的助力,上哪儿能弄到这么些冰呐。”就凭胤俄一个光头小阿哥,要钱没多少钱,要权也只能狐假虎威的,能把这金贵的冰盆给整到手? 禧瑞才不信呢。 胤俄身后必定还有推手。 她们当下最最重要的,就是要先找到这名推手,把这冰盆的来历给弄清楚,旁的都可以稍后再议。 “前些日子我说想吃糖葫芦,哥哥都没办法给我弄到手,更别说这冰盆了。”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可绝不止是一星半点儿。 那就好比是让胤俄去打鸟,他连麻雀都还打不下来呢,最后却带了一只海东青回来,怎么看都是不现实的嘛。 禧瑞的一番话,是在提醒贵妃不要抓错重点,同样也是在解救胤俄。 贵妃稍一琢磨也就回过神来了,耐下性子询问道,“你这冰盆是从哪儿弄来的?又是怎么送进这队伍里的?一路经手的都有哪些人?” 贵妃实在是放心不下,一个问题之后,捎带着就又冒出来好些疑问,根本止都止不住。 好在胤俄这会儿正是想要好好表现的时候,每个问题都回答的又干脆又完整。 “冰盆是舅舅派人送来的,每天都由他身边的心腹亲自送到我的马车上,中途再没有其他人接手了。”胤俄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所知道的都给说了出来。 舅舅知道他跑马的时候伤到了腰腿,需要静养。 也知道在层层铺盖和软垫的作用之下,自己在马车里待得不舒服,这才特意去弄了些冰来。 就为了他能过得更舒服些。 禧瑞和贵妃听到这个答案后俱是一怔,随即又是松了一口气。 既然是钮祜禄家送进来的东西,那安全性就不必太过担心了。 单凭胤俄用了这么多天冰盆也没被外人发现这一点,贵妃和禧瑞就相信,钮祜禄氏还是心中有数的。 没有乱来到不管不顾的境地。 “那这些都是你哪位舅舅想到的好主意啊?”是法喀?还是颜珠,富保他们? 宁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把冰盆这种极容易被发现的东西送进队伍来,就只是为了让胤俄这小子在马车里窝的更舒服些。 贵妃真是想想都觉得无语。 她娘家的那几个哥哥,在胤俄身上投入的未免也有些太多了。 这可不是一件多好的事。 甚至都能说得上是一件极危险、可怕的事了。 贵妃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