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公安”二字，李老栓跟王秀兰终于老实了。 “老婆子，去……去拿钱。” “可是……” 李建华过年期间回来过一趟，但也只是跟家里人草草吃了一顿团圆饭，吃完饭住都没住，直接给老两口扔下二十块钱就匆匆走了。 这二十块钱也是目前老李家所有积蓄，此刻让王秀兰拿出来给柳舒婷看病，这跟在她心窝处挖肉没什么两样。 “行了，我是不管了。老马，我们走！” 李老栓见杜育书二人动真格的，立马急了，狠狠剜了王秀兰一眼，起身就去了另外一间屋子取钱。 这回他倒没敢耽搁，很快就佝偻着背拿了钱从屋里出来。 “大队长，支书，咱们走吧。” 不等杜育书二人吱声，李老栓就拖着沉重的步伐，两眼空洞无神仿若一潭死水般朝门口缓缓移动。 “老李家的，你还傻站着干啥，还不快跟上！” 伴随着马向民一声低吼，王秀兰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跟着出了屋子。 一行人走后又过了好半晌，冻僵了的李建梅才战战兢兢从柴火垛后面出来。 想到柳舒婷下身流了那么多血，她终于放弃把自己腹中孩子偷偷流掉的想法…… 另一边，杜育书赶着牛车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中午下班之前赶到了县医院。 值班的医生跟护士见到柳舒婷的状态后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家属，依病人目前情况来看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孩子无所谓，只要保住大人的命就行。” 王秀兰开口打断护士的话。 小护士没想到王秀兰还挺“通情达理”，不由高看她一眼。 殊不知王秀兰从最开始就看不上柳舒婷肚子里的孩子。 她始终做着儿子当上工人后，娶个城里姑娘当儿媳的美梦呢！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抢救，柳舒婷的命终于被保住了。 可惜由于送来的太晚，加上她腹部受到重创，不仅孩子没了，为了保命还被切除了子宫。 当她醒来后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麻了。 她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没错，但没想从今往后再也生不了孩子啊。 没孩子的话，自己跟建华哥未来的亿万家产该由谁来继承？ 难道要平白留给那些外人吗！ 想到这，柳舒婷眼眸朝王秀兰所在方向迸射出前所未有的恨意。 看得王秀兰心里先是一阵心虚，随后又强词夺理道：“你……你这么看我做什么！这件事可不怪我们家，是……是你自己倒霉，说让你偏偏那时候来家里的。” “呵呵，我的确倒霉，不倒霉的话也不会遇见你这种娘了！” “什么娘，柳舒婷我告诉你，你跟咱家建华……” “好啦，老婆子，你快少说几句吧，先让柳知青养好身子。” 不能为自家传宗接代的儿媳妇，李老栓当然不会认。 但这里毕竟是在县里，离儿子所在单位不远，可不能什么话都说，万一被有心人听见再怼到儿子单位领导面前就糟了。 王秀兰跟李老栓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柳舒婷哪里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她也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还不能直接跟他们撕破脸。 遂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藏在被子下面的手紧紧攥着，连指甲嵌到肉里都感觉不到疼一样。 见人终于醒了，杜育书跟马向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连声招呼都没跟三人打，直接赶着牛车回了杨柳大队。 同一家医院，在柳舒婷抢救的同时，李宝根也被送了进来。 他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病情却远比柳舒婷复杂很多。 经过一系列检查，除了有些皮外伤外，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 但他却偏偏说昨晚有人给他下了毒，而他也的确时不时心脏处就会爆发一股剧痛。 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一般就在半个小时左右。 但这种痛却非常人所能承受，每次发作起来都会折腾掉他半条命。 不到一天，他人就整整瘦了一大圈。 眼窝深陷，削瘦的脸上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败之气，干裂的唇瓣没有一丝血色，偶尔蠕动一下，发出痛苦又无助的呻吟声，跟昨天面对徐娇娇时趾高气扬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儿啊，你说是有人给你下毒，那你看清他人长什么样了吗？” 陈柳桃最开始是不信儿子话的。 毕竟血都抽了十几管，什么项目都验了，所有报告单上都显示儿子体内并没有任何毒素。 但见儿子短短一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样，陈柳桃又不得不相信他的话。 一个小时没再发作，李宝根终于恢复一些气力。 嘴巴嗫嚅着，呢喃道：“没……没看清，只知道是……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我怀疑那人是杜少廷。马勒戈壁的，等老子好了的，一定找人……找人把他跟徐娇娇那个臭娘们抓起来，把他们千刀万剐才……好！啊……啊，又来了，好痛……” 体内毒素再次没原由的发作，李宝根身体瞬间弯成弓形，眼珠子瞪得极大，四肢痉挛，浑身剧烈颤抖着，嘴里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哀嚎。 “宝根，宝根，天啊，我该怎么办？医生……医生……” 随着毒素发作，病房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度秒如年熬过半个小时，李宝根体内的毒素终于平息下来。 此时，病房里其他三位病人纷纷提出抗议，要把李宝根一家三口撵出去。 “什么？我儿都这样了，你们竟还撵人？真是丧良心啊，一群该遭天谴的东西，老天爷要是长眼的话就该把你们全都收了去！” 凡是进医院就没心情好的，面对陈柳桃的谩骂，可没人会惯着她。 住在李宝根旁边床的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大爷，得了癌症本来就命不久矣。 家里三个儿子都孝顺，眼见父亲一天比一天衰弱心里本就烦躁，此时听到陈柳桃的诅咒，立马忍不住了。 可不管她是不是女人，脾气最爆的小儿子上去“啪啪啪”就是一顿大嘴巴。 “你个贱娘们嘴要是不想要的话，我不介意帮你把它缝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