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多出发,颠簸了差不多一整天,下午四点多才赶到省城的铁路大厦。 在十楼的客房部开了房,休息了半个小时后,我带着高明成和榆树坪矿运销科长,乘电梯来到八楼的北方工贸公司。 赵军和娜莎在办公室等着我们,给双方做了介绍后,我让娜莎开车送我去东郊的省煤机厂家属院,我要干自己的事。 本来可以把赵军请到榆树坪和高明成谈判,我想蹭高明成专车的便利,来山北给孙工送钱,特意把他们见面的地点选在了省城。 赵军说娜莎是自己的商务助理,不能缺席和高矿长的谈判,高明成让我叫矿上的司机开车送我过去,我没同意,说司机师傅太累了。 我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和煤机厂的工程师有联系,准备打车去见孙工。 赵军见状,叫来公司一个员工,开着自己的大奔送我,要我快去快回,大家等我回来一起吃晚饭。 赶到煤机厂家属院的时候正好六点,我让司机把车停在院子外面,自己独自去了孙工家。 孙工刚回家,寒暄了几句后,领我进了卧室,避开了家里的人。 上次把该谈的条件都谈好了,包括很多细节问题都达成了协议,我没有多说废话,按约定把一万元现金交给了孙工。 孙工是个讲究人,提前做好了准备,把钱放到衣柜里,随手把一个鼓鼓囊囊的手提袋交给了我。 我大概翻了翻,孙工提供的资料很齐全。 不但有需要订购的专用设备生产厂家的名称地址和电话,还有生产矿车需要的钢材规格型号,甚至还提供了各个生产工序的技术规范和质量标准。 孙工说,按照他提供的技术资料,保证能生产出达到质量标准的矿用一吨矿车。等产品生产出来,他会配合指导,帮助修造厂顺利拿到产品检测合格证和工业品生产许可证。 我对孙工表示了感谢,说,项目建设过程中,如果遇到了困难和技术上的问题,我还会再次上门请教。 孙工递给我一个小纸片,说这是大院门口的公用电话,可以让接电话喊自己接叫。他说,距离太远,你来一趟不容易,以后有问题尽量打电话,最好在晚上八点至九点之间联系,这个时间我一般都在家。 在孙工家停留了十多分钟,一口水没喝,一根烟没抽,我就起身告辞,孙工只是把我送出家门,摆了摆手,连声再见也没说,便折身回去了。 提着资料袋下楼,我觉得和孙工见次面,搞得和地下党传递情报一样神秘,他是不是太谨慎了。 不过,我觉得这样挺好。这种事无论对孙工还是对我来说,都不算光彩,不能排除违规的嫌疑,小心点无大错。 两个小时后,我返回赵军的办公室。 他们双方已经结束了第一轮谈判,正在喝茶聊天。我一进门,高明成就嚷嚷说我太磨叽,缺乏时间观念,说自己一整天没好好吃饭,这会饿得头上直冒冷汗。 同属杨树林圈子里的人,我和高明成很熟,平时也经常开玩笑,所以对他的埋怨并不在意,但赵军听了明显有些不高兴,说不知道高矿长没吃中午饭,是我怠慢了,别怪我兄弟。 娜莎说晚餐还订在四楼的海鲜大世界,招呼大家下楼吃饭。 赵军故意坠在后面,找了个机会对说,一会别多喝酒,吃完饭到独自到公司找我,不管多晚我都等你来。 看军哥的神情不太好,我悄声问他,是不是刚才谈的不好,他点点头,说晚上详谈。 赵军身上的公子哥气息比较重,不太愿意掩饰自己的情绪,所以在饭桌上表现的不太热情。 赵军手里握着的铁路计划是抢手货,高明成和运销科长两人,是主动上门,求着和北方公司合作的,所以在喝酒的时候表现的很主动,拉着我轮番给赵军和娜莎敬酒。 酒精是生意场上除过真金白银外最好的润滑剂,搞销售的人很少有不能喝酒的。 身为榆树坪矿负责运销业务的副矿长高明成,酒量不在我之下,劝酒的本事也相当了得。 赵军的兴致却不高,除了和我碰了几杯之外,把其余的敬酒都推给娜莎代劳。 在自家的地盘上,又不用酒后驾车,娜莎没有后顾之忧,在赵军的怂恿下,难得放开了一回,喝得相当嗨。 这是我第三次和娜莎同桌喝酒,没想到这个俄罗斯美女如此豪爽,对高明成和运销科长的敬酒来者不拒,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 两瓶茅台进肚后,高明成有些吃力,想把我拉进战团,集三个男人之力,把娜莎撂倒。 在赵军眼神的暗示下,娜莎坚决不许我参与混战,让高明成的企图没有得逞。 几个人一直闹腾到饭店打烊,消灭了整整两小箱茅台和一打啤酒,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战斗。 我们在酒店开了两间客房,高明成和我一间,运销科长和司机一间。 回到房间,高明成连澡也没洗,一头扑到了床上,不到两分钟就扯起了鼾声。我坐在沙发上小憩了十几分钟后,锁好房门,去了八楼军哥的办公室。 赵军已经泡好了茶,我们边喝茶解酒,边聊起了北方公司和榆树坪矿合作的事。 虽然我表面上是代表榆树坪矿,陪高明成来和北方公司协商合作事宜,但实际上,我是站在北方公司的立场上,力促双方达成合作。 在杨树林和高明成的眼里,我只是个牵线搭桥的中间人,只要把双方搓合到在谈判桌上坐下来,就算完成了任务。 在赵军的眼里,我可不仅仅是掮客的角色,而是决定北方公司能不能和榆树坪矿达成合作的关键人物。 军哥和娜莎不懂煤炭运销业务,指望我替他们拿主意,做决定。 自己的身份有点像双面间谍,我想想都觉得好笑。 从道理上来说,榆树坪矿是国营企业,是我的东家,我不能做挖自家墙角的事。 从感情上来说,军哥是我的朋友,现在暂时遇到了一点困难,我应该尽自己的力量帮助朋友。 于公于私,我想尽量做到不偏不倚,促使双方在相对公平的条件下达成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