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渝在黑暗中惊慌逃蹿,眼纱因为呼吸急促勒的更加生紧。 只剩耳边传来巨大耳鸣声,混杂着因为恐惧而咚咚作响的心跳,所有惊悸梦魇在此刻完完全全具象化。 他。 他回来了。 这个疯子真的回来了。 身后脚步声时远时近。 沈渝回头张望哆嗦着唇,按着多年来习性,往大门跑,不想踢撞到侧旁杂货架,身子猛地向前栽去。 想象的疼痛并未到来,他被单手搂紧带入紧实胸膛。 血腥味夹杂沉沉木质檀香横冲直撞往身体四肢和鼻腔上游走。 男人脑袋抵在发旋处,极为温和喊他。 “宝宝。” 沈渝双手软无力撑在男人胸口,挺拔阴寒的身姿,让他恐的说不出话,只敢抖着喉管颤。 “江江湛。” “是你?” 男人轻应,手扣住怀中人后脑不让他逃脱。 心疼地擦去他额头薄汗,亲着他眉心,和眼纱下的眼尾,接着一个又一个的轻吻落在他脸上。 “跑什么,吓到了吗?” “我”沈渝还在巨大惊愕中浮浮沉沉,跌跌撞撞。 脖颈下夹起的肩胛骨,似惊弓之鸟。 然而连迭的亲却未停下,绵软的,似亲似吻的,如阳春三月之雨。 “别怕。” 就在男人快要啄到唇上时,沈渝猛地使出全身力气捶打胸膛,疯了般混着哭腔推开人。 “不要碰我放开,你这个疯子滚” “这是我家。” “滚开啊!” 豆大的泪,全沾在男人外套上渗出一团氤痕。 江湛搂的更紧了。 凸起青紫的手背箍住削瘦腰身,任由沈渝在里头宣泄,咒骂,哭喊。 纹丝未动。 “谁让你回来了为什么要回来你这个混蛋。”沈渝还在死命下狠手。 他哭的哽呛,泪水如决堤往外涌,伴随着咳嗽和啜泣,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 “我们都分手了,还来找我做什么,不是说清楚了吗,不是说好了出国吗,我不要见你” “为什么还要像个鬼一样缠着我” “谁让你来的啊” 他伏在男人锁骨抽噎地上气不接下气,使劲扯住人衣袖,仿佛所有力气都凝固在十根手指。 眼纱被浸的湿透,黑发凌乱贴在脸上,只留下一滴滴滑落到下巴处的泪滴,悬而未决。 五年来,他鲜少再这样哭过,哪怕因为眼睛问题在黑暗中摔的满是淤青,哪怕孤身一人活的像个干瘪枯尸,他也未掉一滴泪。 可只要这个人,只要他出现,他就崩溃的一败涂地。 再不剩一点。 “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江湛拥抱哭到止不住抖的身体。 替人摘下濡满泪水眼纱,手轻轻拍打后背,顺着气:“别哭,别哭。” “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都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沈渝大声控诉哭着,发白的指尖攥紧男人风衣领口。 “是你造成的一切,全部都是你” 他忍着心绞痛喘息着,不断阐述事实:“分手了,都分手了。” “为什么还要来打搅我的生活。” “都分手了” 江湛没应,呜咽的语句似无形的手掐住他心尖。 在最后几个字又要下落时。 低头就去吻沈渝眼泪,去吻他哭红的眼尾,去舔他掉在脸颊,下巴处的眼泪。 吻的人搔痒一边哽咽一边偏头躲开。 所到之处湿淋淋,映着客厅外一层雾色的夜光,显得桃花眸更加明艳动人。 最后在全部吞噬殆尽后,霸道的去撬开艳红的唇,堵住几乎蹦出的薄情。 哭的多厉害,他就吻的多深,细致又蛮狠,发了狠惩戒似的。 “唔”后颈那嘬白肉被捏的生疼,沈渝双手更用力了,受不住的想要喘。 太过极致,大脑被搅的像浆糊,酥麻,又凶狠,像是要咽到喉咙里。 江湛单手攥住沈渝乱扑腾的手腕,贴的愈发不留缝隙。 在人换气不过来的前一刻退出,按在怀里。 贴在他肩颈的肉柔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你了,我好想你,想的快死了。” “我爱你,真的好爱你,这五年,这几千天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不在念你,连咽到喉咙里的每一寸呼吸和心跳都是。” “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沈渝。” “别再丢下我。” “我仅剩的半条命都给你了” “不可以” 沈渝被吻的彻底软下,身子失力挂在对方胸口,肩膀还一抖一抖抽噎着。 一字字真挚又哀凄的语句袭来,像条充满剧毒又艳丽的蛇,将他围追堵截在离悬崖半步之遥。 他扎在男人炙热又宽厚怀中,进退不得地哽着嗓子骂着,想要让这条吞噬过他的蛇,走开。 “不要,不要你的爱,放开” “你个混蛋,魔鬼,精神病,疯子,强盗” “不要你,我不要你” 可桎晧的手却固得生紧。 简直是被缠疯了,挣脱不了,逃不掉,沈渝开始有什么捡什么骂,混着连迭怨气从喉咙底跳出来。 “混蛋” 没用,蛇开始得意又猖獗地缠上他的腿,尖牙狠狠刺在心脏。 悄无声息在血液里剟出让人蚀骨难耐的毒素,剟出让沈渝上瘾疯狂的毒素。 ——爱。 他的爱,对方的爱。 江湛纵容地由着他,轻飘飘的力气砸在身上不重不痒,对于这些指控,不时还应几声。 “我是,我是。” “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别哭。” “谁是你老婆了谁是你这个混蛋的老婆”沈渝扬起苍白小脸,由着泪水啪嗒掉,边骂边小声哭着。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混蛋” 哭到最后,只剩下沙哑的哽噎声,嘴里也搜罗不出新词,只能不断循复那句混蛋。 “是,我是混蛋,大混蛋好吗,我爱你,我爱你。”江湛怜爱地拭去男生眼睫上沾湿的泪。 见哭的没了力气,打横就把人抱起来,往卧室走。 沈渝正昏着,迷迷瞪瞪揽在对方脖颈。 直到身上附上滚烫躯体,又被蛇一样的唇舌黏上,才惊觉上了套。 他撇开头,隔档和人亲密距离。 “不要走开!” “不要和你亲” 唇经此偏颇几厘,烙在脸颊,江湛沉沉嗯了声,听话地挂在他耳畔不动,果然就不亲了。 只是那火烫火烫的呼吸却没放过他,带着男性强烈荷尔蒙,阵儿阵儿往耳垂上喷洒,白嫩都被染上殷红。 沈渝又痒又酥麻,气的去推男人胸膛,不想却被一把扣住含着。 每一根指尖,都被流连,沈渝身子颤了下毫无招架之力。 无法动弹的他,只能张着唇,眼睁睁感受着身体异样,到最后手都拽不回。 他强压快要弓起的背脊,喉咙禁不住泛起颤音,艰难出声:“放,放开” 江湛挑眉,眼底的情欲快要浸出来,手背到腕臂青筋鼓起,不断往手肘上走。 他单手撑在沈渝耳畔侧,忍着,哑声问 “不喜欢吗?” 糅杂着淡淡烟草的气息从耳根子散开,尼古丁辛辣生涩却在这一刻跟罂粟毒药似的,往骨子里钻。 沈渝哪里是他的对手,呼吸的厉害,只闭上眼不答。 男人轻轻笑了,很听话放开。 “小骗子。” 接着在沈渝松气那瞬,毫不留情吻住他唇,疯了般掠夺,吻的人心神都要揪出来。 每一下都不断强势入侵剜开沈渝的心。 “宝宝,你也想我对不对。” “你还爱我,想我,喜欢我,心里有我。” “那么多照片你根本就放不下我。” “是不是” 密闭又窒息的空间。 沈渝被淹没沉醉在这旋涡中。 理智劝他再次搡开,感性和他的心却遏着他纹丝未动。 你恨他沈渝。 你恨死他了。 “” 是吗? 跌宕的心开始砰砰跳动。 可扪心自问,又有哪一刻放下过他。 真的是为了监视对方回国吗? 真的是为了不让对方抓到逃跑吗? 一部分吧。 几千张照片,几百张来回行程信件,千百个日夜里来回翻阅。 哪里需得这般详细。 真的没有一丝私心? 沈渝吃痛地阖上眼。 有,他有的。 爱,早就在夜复一夜中根深蒂固扎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