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婚约你可是...”</p>
女孩眉宇间的踌躇和为难是看在眼里的，薄太后心渐渐沉了下来，紧盯着她想要说两句重话，但看见那还未消退的泪痕时，又狠不下心，“你与哀家直说，这婚约是乐意还是不乐意？”</p>
“太后娘娘......”</p>
她想见的是那个与她一同赴死、与她有约的刘启，而不是如今一无所知的混蛋刘启。</p>
巧慧垂眸许久，最终下了决定。</p>
“皇祖母，儿臣愿意——”</p>
殿外突然响起一声应答几乎盖过了自己的声音，巧慧愣愣地回首，对上了那双灼灼的视线，熟悉而炽热地紧盯着她。</p>
对视的瞬间彼此都明白，眼前人就是有约之人。</p>
巧慧后知后觉刚刚自己说了什么。</p>
她好像说了不愿意。</p>
于是收回了视线，只是略显心虚。</p>
刘启径直站到她身旁一手牵住对方躲避的手腕，“皇祖母，儿臣与太子妃有话要说，便先告退了。”</p>
“啊...”</p>
“好的，去吧。”</p>
话未说完就见两个小年轻手牵着手离开了，迫不及待一般，从背影看也十分般配。</p>
薄太后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之前还坚决不同意的太子转了心意，也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之前不做表态的巧慧突然拒绝，对上太子又突然不抗拒了？</p>
年轻人的世界她是搞不懂了。</p>
随他去吧。</p>
.........</p>
一路被拽着出长乐宫，巧慧初始还心虚一瞬，如今那点心虚也散了更干净，甩开他的手，“拽我做什么，疼死了。”</p>
刘启下意识放手轻易便让对方撤了去，回神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用力。</p>
又是被倒打一耙。</p>
前因后果牵在一起，有些委屈的不满。</p>
“你不是说没骗我吗？”</p>
刘启还清晰地记得临死前彼此相依在椒房殿的屋檐下，她说期待与自己重逢，还说绝对不会骗人，他一醒来听说她在长乐宫，就迫不及待兴致勃勃地冲过来，只是刚到就被泼了一盆凉水。</p>
“你怎么能说不愿意呢？”</p>
巧慧不惯着他，“那你还说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呢。”</p>
只是都是虚张声势。</p>
对视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突然消散了，刘启忍俊不禁，巧慧也维持不住恼意，猝然移开视线。</p>
刘启还不乐意，“我好难过的，你已经不想嫁给我了吗？”</p>
明显在装可怜。</p>
巧慧瞪着他，不吃这一套，“难道你以为你年轻时候很招人待见吗？”</p>
好像不太行。</p>
刘启被怼的心虚，也说不出为年轻时的自己辩解的话，却敏锐地抓住了重点。</p>
“但我现在改好了，绝对幡然悔悟，阿慧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p>
他是狗吗这么听话？</p>
巧慧紧绷着嘴角才勉强抑制住笑意，“你以前混蛋，现在也是个混蛋，难道有什么区别吗？”</p>
巧慧还记得那时夸下海口说带自己回吴郡，三年又三年，等到彼此都油尽灯枯也没等到启程的消息。</p>
“说话不算数的骗子。”</p>
刘启也不恼，“那现在就去。”</p>
刘启也记得那个约定，记得她平淡的神情中偶尔也会流露出的期待，只是那时她的身体受不住颠簸，他便也压着消息，只当自己失言。</p>
但如今不会了，他们都还年轻。</p>
他们还有漫长的岁月。</p>
刘启一瞬间豪情万丈，“我带你回家——”</p>
这是巧慧听过最悦耳的话。</p>
直到发丝被马背上疾驰的狂风吹乱，巧慧才渐渐回神。</p>
前世今生仿佛在此交接。</p>
巧慧曾经因眼前人意气风发的少年气而惊艳过，也不可避免地被他不知收敛的锐利灼伤过，后来死寂的心因他的执着而动摇过。</p>
如今也逐渐开始明显地跳动着。</p>
“我没有过奈何桥。”</p>
回答她的是落在发梢轻柔而怜惜的吻，以及身后男人胸腔中沉稳而急促跳动的心脏。</p>
“我知道。”</p>
其实还有未曾说出口的。</p>
彼此不言自明，但彼此又默契地掩去的。</p>
比如她在奈何桥上徘徊无望的那许久。</p>
又比如他阳寿未尽，所以只能在奈河里蹒跚却步，任由死气吞噬的时候。</p>
但无论是等待还是痛苦，都已经随风而去，恍若隔世了。</p>
他们只是顺其自然地重逢。</p>
仅此而已。</p>
【本篇完，彻底完】</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