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田昐之罪引起的震撼在王娡这里格外地深重。</p>
自那日刘彻突然回长安中断了那场荒诞的闹剧至今,已经有好几日,田昐虽然落入大狱,但是不曾被定罪,王娡起初焦虑,平静了几日之后逐渐松懈。</p>
或许皇帝还念着她这个母后,所以对田昐也下不了狠心,或许事情还未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弟弟与彻儿之间,也没有走到你死我活的僵局。</p>
王娡存着这样的期望,却被突如其来的降罪圣旨打了个措手不及。</p>
择日问斩,多冷酷和让人心痛的字眼。</p>
尤其是要被行刑的是她的亲弟弟,主刑之人是她的亲儿子,王娡受不了这般煎熬的折磨,还想为田昐说两句好话,哪怕是求求情也好。</p>
可皇帝不见她,没有任何理由的。</p>
几次在宣室殿扑空,王娡接近崩溃,最终受不得这般冷落,擅闯了椒房殿,如愿在其中找到了声称正在忙于政务的皇帝。</p>
这座宫殿自从主人离世之后许久不见天日,王娡以为其中必定是陈旧的,可如今进入,才发现此处即使不可避免地泛着岁月的痕迹,却丝毫不显杂乱和无章,显然有人悉心打理。</p>
空空荡荡,却又好似处处都残存着旧人的痕迹。</p>
闯入者是意料之中的,刘彻立在光线照不到的阴影之处,不曾抬眸,“母后怎么来了。”</p>
冷淡至极。</p>
王娡恍然惊觉他对自己母亲的态度不知为何转变,已然连离开长安前的恭敬也不再明显,而她对这个儿子,也不知为何居然觉得陌生。</p>
“彻儿...”</p>
他不知有了琢玉的爱好,手里拿着锉刀专注于眼前晶莹剔透的玉石,打磨成了手镯的模样,却还在细致地雕刻,视她这个母亲如无物。</p>
王娡本该爆发的,可积聚到顶端的愤怒在这宫殿之中莫名发泄不出,呐呐半天,开门见山,“丞相有错,但罪不至死,你何必...”</p>
何必这般狠心。</p>
哪怕罢官也好,起码留他一条性命...</p>
刘彻只专心眼前,语气淡淡的,</p>
“丞相毁坏了父皇的遗诏,如此大逆不道之罪,只是问斩且不曾牵连家人,儿臣自认已有宽仁之心。”</p>
毁坏遗诏...</p>
王娡下意识去寻自己藏诏书的地方,却只剩下经年累月的尘灰,那惹得长安躁动不安的遗诏,全然不见踪影。</p>
可田昐分明连椒房殿的门也未曾进入,哪来的机会毁掉那遗诏。</p>
愣了半晌,王娡神情青紫交换,“彻儿,你怎么能陷害你舅舅,他分明不曾做过...”</p>
刘彻轻讽,“只是未能得逞,母后何必将田昐说的这般无辜呢?”</p>
偏心到了极致,她不仅没有选择过自己,事到如今也依旧在靠着母亲的身份为了她身后的田家来为难自己。</p>
刘彻已经失了最后一分期待。</p>
王娡只觉得迷雾重重,田昐说先帝的遗诏要他伏诛,可那遗诏的内容根本不是这般,他为何那么笃信和疯狂... 电光火石间,想通了一些,对上刘彻冰冷和平淡的眼神时,却难以置信,“是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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