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君主，却也是你的父亲，为何不愿信他？” 刘彻脸一僵，反驳的话堵在喉咙口，却始终说不出口。</p>
因为这是事实。</p>
巧慧叹息着摇了摇头，一时无话。</p>
刘启没有狠心到会对亲儿子下手，每一个孩子他都是尽心呵护的，即便是被贬到永巷的前太子，除了出入限制，也是衣食无忧。</p>
可这孩子好像把他当做了洪水猛兽，与刘启相处时，总是表露出一种，仿佛轻易便会被吞噬的担忧和防备。</p>
都想要皇帝给予的好处，却又都如出一辙地怯于给予相应的付出。</p>
她有时觉得刘启也挺可怜。</p>
巧慧自认不是心硬之人，她对刘彻心软，对刘启也会心软，所以不忍心看局面走向不可控，只希望刘彻能想明白。</p>
“你不信你父皇，如何指望他能信你？”</p>
刘启是渴望亲情的。</p>
可刘彻的做法，却防备得过了头。</p>
巧慧最后点拨了一句，“你想知道答案，就去问你父皇，再不济问你自己，旁人说了如何能算，我说了也不能算数的。”</p>
是点拨，也是鼓励。</p>
刘彻因她的一番话受了不小的冲击。</p>
见她起身欲走，下意识追问，“那若是您说了能算呢？”</p>
她会觉得，自己能胜任吗？</p>
他还是想得到准确的肯定。</p>
父皇的赞赏和认可很重要，可他问出口时，也期待着她的肯定。</p>
巧慧看着他许久，随后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p>
“你还不错。”</p>
雪花缓缓飘落，宛如羽毛般轻盈，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洁白的面纱，静谧而安宁，雪花打在脸颊上的凉意，唤回了刘彻的神思，受到的冲击却迟迟未散。</p>
刘彻此刻为这一句算不上夸赞的话愉悦不已，好像得到了什么期盼已久的东西。</p>
但多年后却渐渐感到无法满足。</p>
............</p>
刘彻很快离开了，临走时脸上还残存着犹疑和冲击之下的失神，直到雪花打湿了半边肩颈，冻僵的思绪才渐渐回暖。</p>
本该回桂宫，脚尖却似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走向了截然相反的方向。</p>
刘彻想试一试。</p>
所以做了此生最大胆的决定之一。</p>
宣室殿</p>
四处催促立储的奏章堆积成山，刘启一本一本地翻看着，即便再有定力，也觉得头疼不已。</p>
他其实早有人选。</p>
可大概是目光越聚集在那孩子身上，发现他的出众之时，他拙劣的伪装和潜意识的疏离也尽数收入眼中。</p>
沉稳有余，率直不足。</p>
这皇宫就是这样的，猜忌和防备才是常态，可刘启即便登基多年，也从来未曾习惯，更加受不得身边人这般对待。</p>
说出去怕人笑话，他只在椒房殿会觉得宁静和安全。</p>
因为那里没有人时时想着算计自己，也没有弯弯绕绕的曲意逢迎。</p>
刘启介意，迟迟未曾做出决定。</p>
然后听见宫人通报，“陛下，胶东王殿下求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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