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他语气里的沉怒和怀疑，以及莫名的失望，太子头伏在地上不敢抬起。 皇帝连番追问让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轻易含混过去，甚至他感觉到了皇帝明显的冷淡和失望。</p>
太子心一狠，斟酌着自己的语气，尽量避重就轻，表露出了自己的悔意和罪行。</p>
真相如何父皇心里怕是早有猜测，只是一直没有说穿而已。</p>
父皇留了余地，这就是他的生机。</p>
“是儿臣畏罪，欺上瞒下助纣为虐，罪该万死，请父皇责罚——”</p>
见太子终于老实了一会，尽管含糊不清，但总算是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皇帝盯着他半晌，虽然心中对他有诸多不满。</p>
最终还是放过了他。</p>
“既然知错，便回你的东宫反省去。”</p>
太子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缓，“儿臣遵命。”</p>
随后恭敬地叩首几下，静默地起身离开，半点不敢怠慢和松懈，看看着他乖觉得过分的动作，皇帝心中满意，但随后想起什么，又逐渐绷紧了脸。</p>
太子实在让他失望了多次，他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p>
“这是最后一次。”</p>
冷漠的声线在身后响起，没有半分情绪波动一般，太子脊背僵直，恭敬地颔首告退，等走出大殿，微风拂过，他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p>
父皇对他的不满和容忍已经快到极限了。</p>
垂在身旁的手逐渐紧握成拳，太子将今日的屈辱和苛责都算到了罪魁祸首头上，一时恨得咬牙。</p>
不能再让李承鄞有机会借着高相生事。</p>
......</p>
忠王府世子假借太子名义，偷盗铸造佛像所用之铜石私铸假钱，欺上瞒下中饱私囊，念在其悔罪自陈，尚未铸成大错，着褫夺爵位贬为庶人，以儆效尤。</p>
太子御下不严，罚俸一年，禁足一月静思己过。</p>
太子走后不久，这道圣旨便由京兆尹出面，张贴在了皇城门口的告示板之上，官差照例朗读三遍。</p>
核心信息是，有罪的不是太子，只是太子手底下的贪官。</p>
圣旨上的内容随着围观百姓的窃窃私语一圈一圈向外蔓延，传遍了整个上京城，兜兜转转又传回了万佛寺。</p>
自佛像炸开之后，此处人迹罕至早没了往昔热闹的香火气，轻松地混进</p>
佛寺大殿内，李承鄞隐匿在阴影处，等打扫的僧弥离开之后才开始动作。</p>
检查完一切，环顾大殿，李承鄞难得心静一瞬。</p>
铜佛宝相庄严，通体散发着古朴的光芒，细腻的雕刻展现出佛的慈悲与智慧，却也让人感到无名的恐惧。</p>
一座挨着一座的罗汉威迫十足，只是窥视一眼，也能感受到莫名的被凝视感，仿佛人世间所有的丑恶和阴暗都能被洞穿一般。</p>
在这样无名的神秘之下，旁人怕是不敢有半分造次和亵渎。</p>
只可惜...</p>
他不信佛。</p>
所以肆无忌惮。</p>
这些出自太子之手的铜像注定不得安宁，最终会不可避免地染上太子的血。</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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