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微也就只敢嘴上说说,从来没有胆子真对祝景言做什么。 但她会装,在他面前装出胜券在握的模样,好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等他真站起来那天,棠溪微知道,局面她会把控不住。 不趁人之危,该被胁迫的就是她了。 老板娘是外地人,丈夫去世得早,孤身来京城打拼已经十年。 棠溪微喜欢老板娘的性格,自从发现这家店后,每天中午都会过来,一来二去就和老板娘熟稔起来。 祝景言听着两人一言一语地唠嗑,安静垂着眼没动。 他看出她并不喜欢聊家常,但每次都会配合着对方给予充分的情绪价值。 祝景言想起棠溪微说过的话,无声轻嗤。 她说只对有利用价值的人有好脸色。 客观评价,徐善文的确能给棠溪微带来价值,可老板娘能给她什么? 从店里出来后,祝景言直接问了出来。 棠溪微脚步一停,蹙眉回想,她好像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她认真回答:“以前是我不信任人和人之间有真心,所以才会防心重。现在不一样,我信了。” 所以和他的赌注,她想认输了。 在刚回棠溪家面对棠溪华和杨有仪显然的偏心,连养父也将她拉黑。那段时间她活在黑暗里,看不到一丝光亮。 后来有二十八班的同学,有清醒过来全心意爱她的母亲,还有对她很好的祝家人。 棠溪微才渐渐相信人和人之间原来真的可以有真心。 “前面有坡。” 祝景言冷不防的提醒声拽回了她刚飘远的思绪。 棠溪微才注意到前面几米处的斜坡,立即将他拉了回来。 他没有出言谴责,只是淡声问:“你在想什么?” 她眼帘颤了一下,对他的问题避而不谈:“祝景言,我会在高考前治好你的。” “如果好不了呢?” 你就不会走了么? 棠溪微按下刹车,在他身前蹲下,试探地按了一遍他的腿。 “我感觉到你腿部的神经都已经打通得差不多了,不会好不了的。” 他有些别扭地解释:“我是说如果。” 她轻叹口气:“无论过程有多长,我想达到的结果只有一个,让你站起来。” 祝景言半垂的眸底掠过幽沉的光,嗓音带着难以觉察的凉:“你不会食言的,是吧?” “不会,我向你保证。”棠溪微觉得他现在幼稚得像个需要哄的小孩,朝他伸出小拇指,“不信就拉勾?” “多大的人了,还玩小孩子的把戏。”他说着还是伸出手指,脸上是勉为其难的情绪。 祝景言手指很长,轻易地就包裹住她的小指。 看着交缠的手指,棠溪微失神了一秒,才开口:“我,棠溪微,在此起誓,会让祝景言站起来。” 他垂眼,望进她澄澈的眼底,声音微哑:“在我好之前,你不能擅自离开。” 她心跳一滞,像是被他直直的眼神看穿。 棠溪微出国的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只等治好祝景言。 她做得很隐蔽,他应该查不到才对。 可看他幽沉的目光,她却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反正他很快就会好起来,她对他做的承诺也会做到。 棠溪微应他:“好。” 下午的课一结束,白功明就进了教室将祝景言接走。 棠溪微看向窗外,目送他上了车后才收回眼。 “干嘛,你们不是天天都能见吗,这么舍不得?” 身旁传来万莹调笑的声音,棠溪微才转过头,没忘了调侃她:“怎么,和梁川也吃得很开心吧,我中午回来的时候可是看见你的脸红扑扑的。” “那是热的!”万莹的脸可见地红了,“我才不是害羞。” “不打自招。”棠溪微轻笑,“梁川是个不错的人,可以考虑发展。” 万莹平静下来:“可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三句有两句是离不开你的,总是‘微姐微姐’。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不觉得。”她能看出来梁川之前或许的确对她有好感,但至少现在是没有的,“他只是单纯崇拜我,你还是有机会的。” 万莹声音低下来:“他是梁家继承人,我哪配啊。” 棠溪微扬眉,“梁家现在是他说了算,用不用门当户对也是他决定。” “微微!”万莹羞红脸,气恼地拍打了她两下,“我、我才没那个意思!” 她还是觉得之前对林雪冷酷无情的梁川更令人有好感。 万莹好奇问:“他现在怎么……和以前不太一样?” “因为没了夺权压力能放飞自我了。”棠溪微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她再上一节晚自习就要去祝家了。 她语重心长:“莹莹,把握机会,梁川未来可期。” “微微,你别这样说话,”万莹紧张地看着她,“好像在交代遗言。” “你想多了,”棠溪微拿出习题册翻开,“我们会一起参加高考的。” 听见上课铃声,万莹只能回座位。 下第一节晚自习,棠溪微坐上了去祝家的车。 开车过程中,白功明忽地说了声:“棠溪小姐,谢谢你。” “嗯?”她的注意力从窗外收回看向驾驶座,“为什么要说谢谢?” “景言少爷今天很开心。” 棠溪微眉梢轻勾了一下,明知故问:“他开心,和我有关系?” 白功明叹息:“棠溪小姐,景言少爷不在,就不用装了。” 她眉眼弯起,“是吗,那是不是离我追到他更近一步了?” 他轻咳一声:“我不敢妄自揣测……” 虽然在他看来,其实已经七七八八了。 他家少爷猜到棠溪小姐有跑路的心思,正打算继续装病好拖延她的时间呢。 棠溪微进了祝景言房间,却不见他在,试探出声:“哥哥,你在哪?” 浴室里传出带着回声的应答:“洗澡。” 她还挺好奇祝景言平时怎么洗澡,也是坐着吗? 祝景言扶墙站着,头顶的花洒还开着。 他其实已经能站起来了,只不过没办法走路,哪怕挪动一步,都会让他腿上的筋剧烈抽搐,疼得他冷汗直冒。 棠溪微趴在门边,“哥哥,我能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