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功明当时也在场,亲眼看见祝修文跪在先生太太面前发誓。 尽管看出祝修文对棠溪微的确感情不一样,但他相信,祝修文会先将祝景言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收回久远的思绪,转身朝大门外走去。 祝景言听见敲门声,知道不是白功明,问道:“是谁。” 祝修文沉默了几秒才应:“景言,是我。” “进来。” 他推门进去,祝景言一如既往地坐在窗帘紧拉的落地窗前。 明明外面的景色什么也看不见,他却仍旧看着窗外。 祝修文倒了杯水,走过去递给祝景言,“微微的治疗效果怎么样?” 后者接过喝了一口,“看起来是有点效果。” 祝修文久违的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但心却只放下了一点,“微微果然不是个简单的女生。” “但当初我看你也不是很相信她。”祝景言轻嗤一声,“虽然当初我也不是看在信任她的份上才去穗城。” 祝修文问:“那是为了什么?” 祝景言捏着玻璃杯的手指轻轻叩了叩,垂眸看着指腹紧靠杯壁而压迫出来的倒影。 “因为她哭了。 “那是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的真实情绪。 “之前她总是装出一副真的喜欢我的样子讨好我。明明不是的小白花性格,却用着小白花的模样接近我。 “说真的,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出了她在装。 “她表面楚楚可怜,那双无辜的眼睛的确很具有欺骗性,但我看见了她眼底汹涌着的算计。 “所以开始时我觉得她挺讨厌的。就跟别人一样,想从我这儿得到些什么。 “但我是个废人,除了顶着祝家少爷的这个身份一无所有。 “她更该接近算计的人,是哥哥你才对而不是我。” 祝修文还是第一次听到祝景言在出事以后说这么多话,还都是和棠溪微有关。 “可是微微还是选择了你。” 他刚刚虽然也听见了祝景言说棠溪微接近他只是算计,就连喜欢也只是虚假的,可祝修文却还是感到嫉妒。 从私心上来说,他的确比祝景言更健康,也具有继承祝家的实力。 可棠溪微偏偏就越过了他选择了最不好接近的祝景言。 明明祝景言在传闻中暴戾又孤僻,京城没有哪个女生愿意嫁给这样的人。 就连当初跟在祝景言后面跑了好几年的棠溪雪,都在见过他凶狠摔东西的模样落荒而逃。 但棠溪微知难而上,被讨厌得如此明显,还要坚持靠近他。 祝修文自嘲地想,他这个弟弟,不管是在废了腿之前还是之后,美好的东西依旧属于他。 祝景言低眸,热气已经渐渐消散,浸湿他微哑的声音:“因为她有病。她跟我一样,都是疯子。” 祝修文心跳停滞了一瞬,巨大的失落和苦涩开始蔓延心脏。 他苦笑一声:“虽然不想承认,但却觉得你和微微在某种程度上一模一样。” “不过哥你误会了,”祝景言将水一饮而尽,“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只有和利益相关的算计。这点我知道,她也知道。” 在从前祝修文的眼中,棠溪微一直都是温和乖巧的模样,尤其是在叫他“修文哥”的时候,声音和眉眼都漾着春风暖意。 但在祝景言的描述里,她虚伪做作,还满心算计,对外人没有一丝真心。 祝修文忍不住怀疑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棠溪微,又或者说两个都是她。 只不过在棠溪家这样的环境下,她只能通过算计来谋求自己的地位。 “哥来找我不只是想问和棠溪微有关的事吧?” 听见祝景言的问题,祝修文才想起这次过来的目的。 “是,的确是有别的事。我听说梁川被卫叶萍禁足的事了。” 祝景言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神情,“意料之内。” 祝修文拧眉,“那到时候他要凭借什么要证明自己是梁家的嫡长子?你知道我们祝家是不能掺和有黑道势力家族相关的事的。” 祝景言淡声:“我不掺和,自然有人帮他。” 祝修文的眉心再松开之后又拧起,带着怀疑和不敢置信试探问:“你说的人……不会是微微吧?” 见祝景言沉默,他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景言,你知不知道掺和进梁家的事情,可能会让微微受到危险?” 他说:“我知道。” 祝修文气笑:“那你也不能因为不喜欢微微而让她趟这趟浑水去帮你那从小就交好的兄弟吧?” 祝景言杯子伸手递给他,“棠溪微明知风险也还是答应了。” 后者正在气头上,不想去接,“景言,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祝景言:“是不是意气用事棠溪微她自己也有定夺。” “你明知道棠溪叔叔是怎么对她的,她在棠溪家的处境并不好,”见他还在举着手,祝修文又气着,还是拿过杯子放在一旁的桌上,“如果因为这次帮了梁川,让没有交集和矛盾的棠溪家和卫家有了仇恨,到那时微微该怎么办?” “我会保护她。” 棠溪微正要推开门进去时,正好听见了祝景言的话。 她搭在门把上的手收了回来。 她很清楚地知道,祝景言是看在她帮他治疗的份上,同时也是看在梁川是他好兄弟的面子才会说出保护她的话。 棠溪微眼睫颤了一下,迅速平息骤然加快了一秒钟的心跳。 白功明站在她身后,同样也将祝景言的话听见了。 如果换做刚开始认识棠溪微的时候,或许他还会感到震惊。 但如果是现在,他察觉到了自家少爷对棠溪小姐上的转变,他倒也不觉得意外。 等了半分钟,棠溪微才敲了敲门。 祝修文开口:“是微微来了吗,进来吧。” 棠溪微推开门,猝然和祝景言看过来的视线撞上。 她莫名耳根一热,不自然地别开眼,笑着和祝修文问好:“修文哥。” 祝修文点头,“既然接下来是治疗环节,我就不多打扰了。” 他没有多做停留就出了房间,白功明也退到了门外。 祝景言目光幽沉地睨她,“怎么今天不叫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