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雪幸灾乐祸地偷笑,“姐姐,没上过高中还能考二百五十分很厉害啦。” 棠溪微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嗯,谢谢夸奖。” 不管她有没有听出自己在说反话,能在爸妈面前表现一回,棠溪雪只觉得爽极了。 棠溪华蹙眉拿过成绩单,“微微,你的成绩未免也太糟糕了,要向小雪学习。” 棠溪微还记得他上次要打她的嘴脸,不想给他面子,一言未发地抽回成绩单。 大约是母女连心,杨有仪察觉到她的情绪微妙,担忧问:“微微,怎么了?” 棠溪微瞥了眼棠溪雪,下一秒眼眶就红了:“昨天小雪误会我和一个男生同进医院,其实那是个女生,我只是陪她去看奶奶而已。爸爸没有问我就直接凶我,甚至……” 她说着,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滚滚而落,“还想动手打我。” 她长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眶里蓄满泪水的模样楚楚可怜,杨有仪看得心揪起,心疼地抱住她,“微微,别伤心,妈妈替你做主。” 看向棠溪华时,满眼失望和愤然,“阿华,你怎么可以打孩子?” “爸爸才没有打姐姐!”棠溪雪知道表明自己贴心的机会来了,扬声反驳,“姐姐是在污蔑爸爸!我知道你对爸爸偏爱我有意见,但也不能平白无故地栽赃他啊。” 棠溪华欣慰她懂事,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迎上杨有仪的视线时,露出被冤枉痛心疾首的表情,“有仪,你是选择相信同床共枕二十年的我,还是才刚回家的没多久的别人?小雪也是养在我们面前快十八年的女儿,你不信我们?” 棠溪微听得险些就要笑出声了,这俩父女真的不是亲生的么,在自我投入演戏这件事上,他们还真是相像。 她暗暗看向杨有仪,等着她的回答。 后者面上凝起犹疑的神情,棠溪微垂下眼,心脏难抑地抽痛了几下。 好险,差点就要相信她还能得到母爱了。 一边是朝夕相处十几年的丈夫和养女,一边是才接回家没多久的亲生女儿。她会选择谁,可想而知。 倏地,揽着她肩膀的力道渐渐加重,她愕然抬眸。 杨有仪红着眼睛,声音哽咽:“微微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期待她降生。我心心念念的孩子却在穗城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孤立无援,更没有理由不相信她。” 棠溪微刚回到这里就做好了不被待见的准备,从未想过开始还偏袒棠溪雪的亲生母亲会一点点偏向自己。 她眼帘颤了颤,抬手抓住杨有仪的胳膊,将脸埋进去,声音沉闷:“妈妈,谢谢你。” 杨有仪在此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脏震颤,强烈的亲情共鸣让她眼眶发酸,不受控地流泪。 看着母女俩抱在一起,棠溪雪掩在棠溪华手臂后的脸不甘心地扭曲。她其实更喜欢妈妈,可本来属于她的温柔却倾向了那个野丫头。 她抓着棠溪华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后者被她尖长的指甲刺得一痛。 “小雪你放心,爸爸会站在你这边。” 他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捋着袖口,幽幽地睨着杨有仪,“有仪,跟我回房间。” 她揽着棠溪微的手没松开,二十年来第一次开口拒绝他:“你先给微微道歉。” 棠溪华像是听见笑话,嘲讽地冷笑出声:“让我给一个晚辈道歉,还是我亲生女儿,她的脸未免也太大了。” “阿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杨有仪满眼失望,“明明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还是个谦逊、处处体贴的人,现在怎么变得如此自负?” “够了。”他沉声打断,“有仪,看在我们是二十年夫妻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别忘了季声还在医院里。” 她身形一僵,嘴唇咬得发白。 他竟然拿她弟弟威胁她! 杨有仪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面色灰白,“我知道了。” 棠溪微眸色幽深地目送棠溪华搂着杨有仪肩膀离开。 听见房间门被用力关上,她拧起眉心。 棠溪华那个伪君子有暴力倾向,她担心杨有仪会被打。 棠溪雪慢悠悠地开口:“姐姐,咱们家的大权可是在爸爸手上,妈妈手里的可是没多少。你能让妈妈维护你又如何,爸爸要是不高兴了,你们的经济来源会被中断。” 她得意地走到棠溪微面前,居高临下地看她,“姐姐,你可以没有钱,但你忍心让锦衣玉食多年的妈妈断了来源吗?” 棠溪微擦拭了一下眼尾,眼眶还带着哭过后的潮红,起身推开棠溪雪。 她是高挑型的身材,只在中考前测过一次身高。三年多过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多高,倒是万莹说她168起步。 在娇小身材的棠溪雪面前,棠溪微身高压了一截。 “她也是养育了你十八年的母亲,你没有心疼她的心思么。” 棠溪雪的表情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嘲弄,“那又怎么样,谁能给我带来好处,我就依附谁。更何况,我和爸爸是双向的。” 闻言,棠溪微几不可查地挑了下眼尾,“希望你能继续保持对他的依恋。” 刚刚棠溪华的手放在哪儿,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棠溪雪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针对她身上,反射弧还真是长得毫无察觉。 棠溪微将那张成绩单塞进书包里,路过时状似无意地撞了她一下,气得棠溪雪在身后大骂。 “你怎么这么粗鲁!” 她轻飘飘撂下话:“比起你耍精神层面的小心思,我还是更喜欢物理输出。” 上楼时,棠溪微脚步放缓细细听了一下二楼的动静,很安静,没有哭闹声,她稍稍放下心来。 房间内,杨有仪背着棠溪华坐在沙发上,肩膀隐隐颤抖着。 “你别忘了现在是谁在管家,”他松了松领带,看见穿着旗袍身段窈窕的妻子时,又软下心来,在她身旁坐下,“有仪,别生气了,弟弟那事我是吓吓你的,他的治疗一直没断过。” 杨有仪强忍着哭出来的冲动,艰涩扬起笑,“我知道,季声的事一直是你在帮忙。” “那宾客名单的事考虑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