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封惟买好了当天返程的机票,选的依然是并排的座位,昨晚睡了个好觉,就不需要在飞机上浅眠,但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捧着财经杂志无聊地翻阅着。</p>
起飞前,时敛屡次扭头去看封惟,企图和对方搭话,张了张唇,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p>
他内心无比纠结,到底要不要主动提及孤儿院的事情?</p>
首先,封惟的大腿上有胎记,他也确认过胎记的形状,正如记忆中的模样,所以封惟就是当年救他的小男孩,在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没有认错人的前提下,只要封惟没有经历过失忆——这种狗血到堪比黄金八点档连续剧的小概率事件——那封惟说的,只养一只猫,应该指的就是他吧!</p>
至于白默,暂时想不明白没关系,等到了封惟以前的家里,说不定会有新的线索,那就到时候再说。</p>
他可以先不挑明自己的身份,先从孤儿院说起,见机行事,逐渐深入话题,一步一步试探封惟的态度,如果封惟说不记得,没印象了,可能是真失忆了,也可能是不想说,那他一定要及时终止话题,吸取上次飞机上的教训。</p>
时敛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他的内心蠢蠢欲动,再次将头转向封惟的方向,唇瓣翕动,却在即将开口的那刻——</p>
还是一个字都没说。</p>
不行。</p>
他有些担心封惟不能接受猫咪大变活人。</p>
其实按理说,只要是个唯物主义者,都不能接受。</p>
那就只聊到孤儿院,假装……假装自己也是孤儿院的孤儿之一?</p>
记得面试禾来,他在简历家庭状况那一栏,就只填了养父的手机号码——他的师父不知道从哪找来的男人给他上的户口,应该是师父的老相好之一——于是江律师问他,为什么不写母亲的?是父母离异了吗?</p>
他并不避讳自己孤儿的人类身份,说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后来被养父收养了,这话半真半假,因为他确实在福利院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只是以小猫的方式,所以时敛不害怕江律追问,他对孤儿院很熟悉,经过反复练习之后,假的也能说成真的。</p>
结果江律并没有追问,而是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小时候的经历,和我一个朋友很像。”</p>
“看到你,我就想到了他,很多年前,他也是懵懂青涩的实习律师,就和你现在差不多大,什么都不懂,凭借对法律的热爱,在底层各种摸爬滚打,六年过后,可算是熬出头了。”</p>
“你也知道孤儿意味什么,一,没有人能给你指引方向,可能你的身边存在所谓过来人的声音,但你分不清他们是真的想帮你,还是在为自己的利益而包装话术,所有的弯路都要自己走一遍,踩坑更是家常便饭,二,律师是一个很需要人脉和资源的行业,孤儿,无法依靠家庭带来的有效资源,想要往上爬,就只能靠自己。”</p>
“但我说这么多,绝不是想打击你,而是想鼓舞你,因为我这个朋友,现在已经做到律所合伙人的位置,现在是一名特别厉害的律师,每个行业都是这样,少数人站在金字塔尖,更多人在没有赚到人生的第一桶金之前,因为坚持不下去而放弃了,但你如果热爱法律,就不用介意自己的出身,一切皆有可能,因为我的朋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