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建饶有兴趣地看着徐焱，似是想看出徐焱心底又在打什么注意，慢悠悠道：“但讲……”</p>
“上策，就近回张掖，报知郡守，再张榜招募义兵，与当地士族豪强筹借粮草军资。不足月余，我等就能出兵塞外，拿下兀兹……”</p>
徐焱此言一出，众皆哗然，绿泽军尤其叫骂最凶。</p>
在场所有人都喝了集中的水，还有用井水酿制的酒，谁知道自己到底中了多深的尸毒。即便不会毒发变成尸奴，像公子建那样成天咳绿血也是糟心的很。</p>
月余，谁能等得了？</p>
可徐焱看见众人哗然，却眼带一丝得色地看向公子建。公子建不明就里，但仍配合道：“看来诸位不答应啊，子明还有何良策？”</p>
“中策就是，按之前说的，我们几人出塞去寻兀兹，诸位且耐心等待，若我们顺利回来，定然带解药分与诸位。若回不来……我等今日同生共死，来生必做骨肉血亲，幸甚至哉！”</p>
“幸阿母甚！我等要活！我要活！”</p>
绿泽军又一次哗然，带着那些胡人也都呼喊了起来。这中策，听起来还不如那个月余呢！</p>
典沛见众人似乎有点把怨恨归到徐焱头上，厉声喝道：“那尔等想如何？！”</p>
众人见典沛发火，气势一下降了许多。</p>
公子建也赶紧朗声问道：“子明且再说说，下策为何？”</p>
子明赶紧无奈摊手道：“下策……阿耶阿耶，难煞我也……那就只能是诸位义士与我等一同前往。兵贵神速，我们去抄了贼巢取了解药，分而食之。”</p>
公子建感觉这“下策”似乎才是徐焱心中所想，便顺势点头：“此行凶险，虽有子明之勇、仲德之威，连昨夜那数百活尸，也难奈我等何。可是兀兹毕竟躲在塞外深山，活人至少好几十，且缺衣少食皮黄骨瘦，更是凶险异常，难办难办……”</p>
徐焱听他这话，也搓着下巴接话道：“难办……确实难办，那伙搞出尸毒的妖人和匈奴，有好几十啊……”</p>
两人一唱一和，默契异常，典沛听罢却连连挠头：“这怎么听都不像难办啊……”</p>
可绿泽军众却来了精神，卖力喧哗起来：“对！有两位壮士在，上百尸奴围攻都不怕，几个枯皮匈奴怕个甚？一汉顶五胡，几十个匈奴我等绿泽义军就收拾了，愿随三位前往！”</p>
随后，几个鲜卑人在首领带领下，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抬手抚胸向公子建浅躬。公子建和徐焱浅浅揖礼回应，这时他们才细细打量那个为首的鲜卑人。</p>
此人虽然浓须满面，但年龄不过二十出头，比徐焱长不了多少。他两条黑亮的发辫垂于双肩，捆扎发辫的发索和腰间胡刀柄、鞘上，都以鎏金装饰，应是一个鲜卑贵族。</p>
鲜卑首领用略带生涩的汉话道：“浚稽山在我大鲜卑所部领地内，这些匈儿在我境内作乱，我们本就该出手……”</p>
公子建点头，那几个羌人也走来，双手抬起掌心朝天，然后浅浅一躬，同样用不熟练的汉话道：“兀兹在我部北方，尸毒祸患一旦爆发，我羌人也遭灭顶。牛羊既生了皮疾，就该早日剪毛除藓……”</p>
徐焱对羌人所言大加赞赏，而且他们的羌笛帮助过自己，以后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合该一同北行。</p>
诸胡依次来表决心，公子建都一一应下道谢。</p>
那三个羯人也凑上前来，还没开口，小厮就冲过来，抢先说道：“这三个羯奴就未曾喝过堆谷集的酒水，都是自带的，依我看他们与那些黑袍人是一路的……”</p>
三个羯人收起了笑容，齐刷刷看向小厮，那眼神好像在看一大块生肉。</p>
徐焱摇了摇头，这三个羯人昨天也差点死在尸潮中，而自带酒水不过是妖邪眼中世皆妖邪，擅害人者常怕被人害罢了。</p>
虽然小厮所说的都是臆断，但这三个羯人古怪且多诡，见徐焱有些犹豫，公子建便抢先婉言拒绝了。</p>
羯人并没多言，只是阴笑着，其中一人指着徐焱道：“带着我们，总会用上的。而且，他欠我们债……”</p>
徐焱也没有再理会，环视着周围的人，看着这不盈三十人的小队伍，若有所思，嘴里念叨着：“建安四年……匈奴数迁……兀兹异变……还有安降将军韩遂、安狄将军马腾……”</p>
他把刚才所有的信息，如穿针引线般，织成一张网。</p>
突然，一个让他自己都难以相信的结论浮于脑海。他不由得“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如果这个结论是真的，那足以惊动整个西凉，甚至是朝堂。</p>
可正是如此，或许这次北行，反而可以多一些胜算和助力……</p>
公子建看徐焱拧眉不语，正要问个所以然。可下一刻，徐焱的话却差点惊掉他的下巴。 只见徐焱转头缓缓道：“公子，此次不是北行……是北伐！”</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