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将手里的布撕成两半，“给算珠抛光后，这几块布正好可以给孩子们替换用来写字。” “你这孩子，你这……”</p>
叶五四叹气。</p>
叶五四再次明白，为何儿子这么喜欢这孩子。</p>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他老头子也喜欢这个后生。</p>
他恨不得自己花钱买件新衣给他。</p>
忙碌起来，叶五四问：“做这么多算盘干啥子？”</p>
温华道：“送给四位表弟，他们都很喜欢学算珠，我想把我会的都教给他们。”</p>
叶五四的眼睛瞪圆了，他很想问，他能不能跟着一起去学。</p>
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有四件事：第一，是没有学成木匠；第二，是没有学成算盘；第三，是没有看到长子得胜归来。第四，儿媳妇没跟老蔫过一辈子。</p>
四个遗憾，其中一个好像有可能实现的样子。</p>
不过叶五四面皮薄，他一把年纪的人了，跟着一群毛孩子一起学算盘，传出去了他还要这张老脸不？</p>
他锯下一截木头，开口问道：“你不是还要考秀才吗，咋有功夫来你姑父家教书？”</p>
这话，温华不知道该怎么回，他避重就轻道：“这些年读书姑父帮了我许多，我欠了姑父许多，只能教书来抵债。”</p>
叶五四目光一闪：“我能让家里的臭小子跟着一起去学吗，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占你便宜，家里正好还有些粟米，用粟米当束脩咋样？”</p>
温华连忙摆手：“满仓、满屯想学过来就是了，不需要束脩费，姑父都已经给了。”</p>
“你姑父给是你姑父的事，我们家不能白占便宜，多的钱拿不出来，几斤粟米还是给得起的。”叶五四拍板道，“一个月就十斤粟米吧，让满仓一个人去，学会了回来教他弟弟。”</p>
温华再次摆手：“粟米不必了，可以让满仓、满屯一起来，多带张胡床来就行。”</p>
叶五四严肃摇头：“让满仓去就可以了。”</p>
满仓学会了回来，教满屯的时候，他还能在边上偷学一点，这张老脸能保住。</p>
这会儿还没丰收，叶五四也拿不出十斤粟米出来，约定好等丰收之后就送过去给温华，温华拼了命地拒绝，根本拒绝不了，只能红着一张脸回姑父家。</p>
回去的时候，家里四个表弟，都睁着漆黑的眸子，直溜溜地看着他。</p>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p>
叶小壮眨眨眼：“算盘呢，做好了吗？”</p>
叶二壮的喉头滚动一下：“表哥，你先坐。”</p>
他以前可从来没这么客气过，听说温华专门为他们去做算珠，他激动了大半天。</p>
就连对算盘不感兴趣的大壮和三壮也很期待，毕竟对他们而言，算盘是读书人和做生意的人才有的东西，而他们竟然也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算盘，这件事很难以置信。</p>
温华将手里用布包着的算珠拿了出来：“最后一道工序完成之后，才能做好算盘。”</p>
叶小壮凑过去：“算珠竟然做好了耶，小小一个，和表哥的算珠一样大，就是不太光滑。”</p>
温华把自己里衣下摆上的布全部撕下来，一人发了一块：“用布一直摩擦打磨，到这些珠子变光滑为止。”</p>
他做的是略小的算盘，七档，上二下五，一个算盘四十九颗珠子。</p>
四个小子一人捧着一大把珠子，找了个角落，细细地打磨起来，像是在对待最珍贵的珍珠。</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