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被陈北陌持在手中，面对往日熟悉和关爱他的亲邻，犹豫了。</p>
陈北陌心中情绪翻涌，他没有红眼发怒，也没有落泪失声，只低声语道：“是我还不够努力，是我力尚微浅，法尚轻。”</p>
话音落下，剑身吟响，血花翻，院中其他四五个异变怪物皆被他一剑割下头颅，没了头，就知道死了，气就散了。</p>
陈北陌看着脚下尸体缓缓流出的鲜红色血液，那些头颅中爬出了一条条细小虫子，在血液中挣扎着一见着风吹就死了。</p>
“这是蛊！苗疆的毒尸蛊类！”</p>
他瞬间联想到了那晚遇见的苗族女子，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p>
“二…二陌哥！”</p>
水缸里传来一道颤抖的哭音，是王三婆婆唯一的孙女，也是王老大的女儿，今年只有八九岁。</p>
她满是泪花的脸上场显出仓皇无助，清秀的小脸上是恐惧和震惊，原本美好安乐的家宅变成了修罗地狱，亲人皆死，成了可怕的怪物，只她一个人留在这世上。</p>
陈北陌收了剑，把她从缸中抱了出来，轻叹道：“别怕，我先带你到赵婶家呆着。等天亮了再出来，睡一觉就都好了。”</p>
他敲开了赵婶家的门，把王小妹交给了赵婶，嘱托她只有自己和官府的人来敲门才能开。</p>
赵婶看着门前已渐比她高的少年，不由得问道：“二陌，伱也跟我们呆在家里安全些。</p>
陈北陌摇头，“赵婶放心。我得了师父真传，不怕这些邪物。”</p>
“那你要去干啥子？”</p>
“我去替街坊近邻们守好长街。”</p>
陈北陌背后一只怪物追逐着行人，他提起寒剑，飞身而去。</p>
赵婶一愣，眼前的景象与十余年前模糊的记忆逐渐重合，那年那夜吴军弃城而逃，满城狼藉，王显老叔一手提刀，一手提着滴血人头，护住了夕水长街的难民百姓，震得那些趁乱入城杀烧抢掠的盗匪山贼三日不敢进长街。</p>
今夜的少年，今夜的荒乱，又恍若当年。</p>
夕水长街上，陈北陌提剑轻轻一跃就上了房顶，目光四扫，看到有怪物咆哮奔走当即飞身落剑，一剑割头。</p>
卖芽糖的麻婆子、书斋的李叔、做糖包的周婆婆、酒坊的二蛋子、何掌柜……</p>
他一个个救下了这些乡里近邻，看着他们死里逃生的庆幸和对自己的感恩，心中的触动却越来越小。</p>
直到后半夜，夕水长街户户关门封窗，陈北陌持剑连斩二十五个怪物后，这一片终于宁静下来。</p>
他飞身站在了听雨阁顶的牌坊上，这里是夕水街的最高处，负手持剑，俯瞰月下灯火屋舍，风起长急吹动了少年的黑发，街道两旁门户上张张旗帆随风而扬，街道上清冷无比。</p>
两匹骏马狂奔而来，随后是数十骑兵，当他们来到寂静的夕水长街上，只见月下高楼坊立着一个长衫少年，月照莹白如玉，公子持剑，镇一方。</p>
疾驰而来的齐虹不由得拱手问道：“阁下何方来历？多谢出手相助，守了这一街安宁。”</p>
陈北陌飞身竟然直接跃下数丈高的牌坊，收了剑，回道：“在下家住听雨阁。”</p>
月色下，他身后牌匾上銮金金流光的“听雨阁”三个大字格外显眼。</p>
齐虹看着少年身后的牌匾，心头一愣，却还是道：“原来是听雨阁主，在下雨神司探使齐虹。</p>
城中有妖人作怪，南城和东城死伤惨重，官府衙役和城中驻军尽数出动，天明时分就能平定动乱。</p>
既然这里有听雨阁主在，我们便可安心去助其他地方了，有劳阁下了！”</p>
陈北陌拱手道：“大人放心，在下定然尽我所能。”</p>
齐虹点点头，驾马又奔向城南而去。</p>
长街上重新陷入安静，陈北陌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六神司人，这齐虹探使就有二流中品的水品，而探使只是其中最普通的官员。</p>
六神司为国之重，分设天神司、星神司及风云雨雪四司。</p>
六司司主为正四品官阶，每一位都位高权重，每一司下又分三等，由高到低为上司、监察、探使。</p>
传闻每一司都各有能人异士，国师皇甫奇就是六神司的天神司司主，更是能呼风唤雨的存在。</p>
不过其人究竟何等存在，天下少有人知，只有传闻在外。</p>
这齐虹倒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看来他多半是出生不好想往上爬，这样的人物说不定以后能混得更高。</p>
仅一句话就把自己捧得高高，听雨阁主？听起来还是不错的。</p>
陈北陌把剑收了，盘坐房顶，静待天明。</p>
他内感自身，体内的坎水真气经过半月炼化乙木之气，再加上勤修，如今已有十一二道之多，只不过仍旧在缓缓散化肉身，铸就肉身根基，只短短数月，陈北陌的身高就长了一寸有余，大概四五厘米的样子。</p>
这也是他仍旧要食五谷，饮熟茶的原因。毕竟他还是个人，不是仙，不吃饭仅靠这浅薄的真气根本无法支撑身体。</p>
若真要达到辟谷，少说也要炼到坎水真经第二境。如今自己第一境都还没有算是完全入门呢。</p>
不过估摸着也就再过一两月，体内真气升华就会完整，肉身无垢，成就气海丹田，踏上真正的修行之路！</p>
这第一重境，为玄炁境，必须要在体内开出气海丹田，寻常人的丹田根本无法容纳修行之重，若不升华肉身，开创玄炁丹田，修行只会爆体而亡！</p>
今夜的残酷，让陈北陌意识到自己的弱小，自己只是个仙道还没踏上的小子，今后的路漫漫其修远兮。</p>
同时，自己身边的亲近熟人也会越来越少，这个过程也是炼心的过程，使得他有一颗能耐漫长岁月孤寂凄冷的心，修道之中同修心。</p>
天边云层渐白，金色阳光驱散黑夜，重新普照人间，雄鸡的鸣声叫醒了城中百姓，有的人昨夜安稳睡了一夜，有的人却一夜失命。</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