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三年。 丙子月,丙子日。 宜祭祀、沐浴,馀事勿取。 医院附近旳监视点里,左重瞄了瞄墙上的日历,又把目光放回了报纸,头版赫然写着租界血案,他露出一丝笑容,继续看了下去。 公共租界四马路福祥里七十三号,宝记旅馆,狗屁的一口唾沫一根钉子,是一口唾沫一根金吧,若是没钱,你左副处长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一脸钦佩道:“那就多谢了,这一次一处和二处精诚合作,定然可以将这帮异己份子一网打尽,立下不世之功。 请特派员放心,贵处的功劳不会小,卷宗由你我共同确认后签名再送交金陵,只是关于抓捕的过程,咱们两个要商量好不能说岔。” 左重笑眯眯的点点头:“这种事徐处长拿手,就交给你处理,左某保证配合就是了,对了,不知石站长和骆队长带了多少行动人员。 根据监视,目前光是可以确认的可疑人员就有二十多人,抓捕人手太少恐有疏漏,或是被缠住,巡捕房的人到场事情就变复杂了。” 什么叫我拿手。 这是说老子擅长弄虚作假喽? 徐恩增右边眉头跳了跳,忍住怒气说道:“沪上站行动队30人,从金陵调来的行动好手50人,总计80人,都配备了冲锋枪和手榴弹。 按照左特派员你的建议,这些人员从三天前就开始封闭训练,与外界中断了联络,没有任何机会泄露情报,徐某用脑性命担保。” “恩。” 左重应了一声,然后颇为意外的问道:“我还以为一处的好手都折在九甲圩了,特工总部家大业大啊,这点我们二处是真比不上哪。” “你” 徐恩增气得面红耳赤,想要大喊一声欺人太甚,可是计划离不开对方的遮掩,只得连喘了几口粗气,硬生生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同时他对九甲圩三个字有点过敏,一听到就脑袋发晕,连忙找了个凳子坐下,默念大人不记小人过,自己总有一天要收拾姓左的。 发现老徐成了忍者神龟,左重对其刮目相看,能忍是成大事的基础,拼到最后,只要比别人多一口气,活下来的希望都大了许多。 他笑呵呵的坐到对方身边,态度很是诚恳:“抱歉,抱歉,左某人失言了,80个训练有素的特务确实够用了,目标又不是三头六臂。 以有心对无心,以有准备对无准备,优势在我方,我就祝徐处长你旗开得胜了,卷宗之上也会替你美言几句,大家都是自己人嘛。” “哼。” 徐恩增冷哼一声,刚想放几句狠话,右边的眉头又跳了起来,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结果眼睛跳的更厉害了,这让他心里有点发慌。 人家都说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话没有任何科学根据,可经不住某些人平时干得亏心事太多,对于这种鬼神之事是笃信不疑。 这会不会是老天爷的启示,预兆着行动失败或者会遇到危险,就像是九甲圩发生的那些事情,他是越想越害怕,眼睛越跳越厉害。 徐恩增头上瞬间满是冷汗,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想到一个好办法,姓左的能从一个普通警校学员到副处长,运道之强有目共睹。 跟这样的人为敌,当然是自讨苦吃,那要是合作呢,说不定就能转危为安、逢凶化吉啊,想到这里,他猛的起身哈哈大笑着说道。 “左特派员,我考虑了一下,徐某陪你在这等待胜利的消息,工作交给底下人去做,全当是锻炼锻炼他们,不能什么任务都靠我嘛。” 左重听完觉得莫名其妙,对方不跟手下在一起,跑到自己这凑什么热闹,考虑双方的合作,他终究给了老徐一个面子,开口说道。 “哦?随你吧。” “谢谢,谢谢。” 徐恩增乐得合不拢嘴,这把稳了,有姓左的这个小王巴蛋的好运气,此次行动定然是顺利,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可惜了啊。 与此同时,伊丽莎白医院不远处的钟楼上,酋长拿出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四周情况,接着从长行李箱中取出了一支有坂三八式步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