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汉如同回光返照般,恍惚地睁开了眼,目光逐渐转移到猴子身上。
“老马汉,坚持住,这里不是阴曹地府,你尚在阳间!”
“呼……猴子呀,你不用……不用白费力气啦!”
老马汉自知不久于人世,平静地活了大半辈子,虽然不曾富足,但日子倒也未曾困顿过。平平淡淡的一生,宁静又祥和,他早已看淡了一切。
如今,弥留之际,还能看到深入大山的猴子平安归来,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不,老马汉,你不能这么轻易放弃。秋月受了惊吓,被我带了回来,就在不远处。你若是没了,谁来照顾她?”
“唉……我老啦!秋月早已长大成人,该是……该是寻找自己幸福的时候了。若是……若是我不在了,希望猴子你能……能帮我照拂一二……”
眼见老马汉就这么放弃了希望,猴子真想硬起心肠来拒绝。然而,迎着老马汉的目光,猴子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嗯……好!今后秋月的安危,就包在我身上了!但是,老马汉你,不能就这么放弃自己的性命呀!”
“呵呵……不用……不用费心啦!我已经听到……听到了乡亲们的呼唤,也该上路了……”
“不,希望还未完全消失。你要坚持住!”
对于一个早已放弃了希望之人,无论猴子再如何努力,都已无济于事。
想要将他救转过来,首先得令其充满求生的欲望。
“谢……谢谢你啦!还有,额……偷袭村庄的是……是……额……”
还未完整说完,老马汉脖子一歪,就彻底咽气。
得到猴子承诺的一刹那,他可谓完全了却了心愿,再无后顾之忧。将秋月托付于猴子之手,他一百二十个放心。
心愿既了,便再无任何留恋,自然很快就要远赴黄泉。
从院子坍塌下来,砸中老马汉的那一刻起,作为一个普通人,他的性命就已没了希望。
能够吊住最后一口气,强撑到猴子归来,已属逆天。
这种情况,即便取来西王母的蟠桃圣药,怕也是无用了。
“老马汉,老马汉,快醒醒,快醒醒啊!”
猴子咬牙,使劲地摇晃着老马汉越来越冰冷的身体,直到那皱褶的皮肤,因为失了血色,深深凹陷了下去。
“啊——!是谁,到底是谁?”
猴子仰天长啸,迫切地想知道,来袭者,到底是谁。
然而,唯一的幸存者,早已惊吓过度,再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息尚存的老马汉,也未能把话说完。
猴子仅能凭借后墙的一个大洞,判断出有人从屋里生生打了出来。
然后,大战蔓延,很快席卷整个村落。
朴实的村民,看到紫瑶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受欺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于是,来袭者丝毫不管村民们是否有没有还手之力,直接大开杀戒。
从老马汉的家,一路往前,残存的痕迹,无声地还原着当日的激战路线。
猴子循着大战痕迹,绕着小山村,整整走了三圈,再也没有发现一个活人。
残垣断壁中,是一滩滩血肉模糊的痕迹。唯一保存完好的尸体,除了老马汉之外,就是一个被拦腰截断的青年。
一根大腿粗细的横梁,被敌人当成了长矛,拦腰一扫,就令青年上下半身分离。
青年一时半会还未死去,犹自往前爬行了一段距离。手中抓着一块石头,却再也砸不出去了。
“呱……呱……”
几只乌鸦,盘旋在小山村上空,不时俯冲而下,享用早已准备了多时的大餐。
让了无生气的小山村,更平添了几分阴冷之气。
人死不能复生,猴子终究还是回来晚了。
“对不起,乡亲们,若我早回来几日,必定可以阻止悲剧的发生。”
“我在此对天发誓,无论凶手为何人,我都一定要亲手擒住,带回这里,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以慰你们在天之灵!”
猴子咬牙,怔怔站了好一会,才抖手打出几颗石子,将乌鸦们全都惊走。
“你们死得冤枉、憋屈,不能就这么暴尸荒野。”
猴子冲天而起,运足力道,往地面一拍。
一个深达丈余,方圆数丈的大坑,刹那成型于村头前。
村民们的尸体,不管是断臂残肢,还是一滩滩肉酱,全都被猴子一一转移到了大坑里。
一个小山般的土包,很快耸立于村头之前。
立墓碑之时,猴子犹豫了好一会。
虽然在村里生活了一月有余,但大多数村民的名字,猴子都还未来得及记住。
最终,为免厚此薄彼,猴子珍而又重地刻下了“一群最可爱的人之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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