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奕低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p>
他的生活,除了拍戏就是曹文,贫瘠得可怜。</p>
“那就先喝酒。”</p>
两人默默无言,钟奕摇晃着杯子,一口气将杯中的酒液饮尽。红酒的香气,清凉的晚风,还有露台、沙发,远处深深浅浅树木环绕,四下虫鸣嘈嘈切切,在这烂漫的夜晚,他喝了酒,不禁也放松下来了。</p>
“我感觉我毫无选择,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我必须对他感恩戴德。连走都是没自由的。我每次想走,都会很自责。我离开他,是不是没良心,不道义?我是不是个叛徒?每次,我都会很有负罪感,走不对,不走也不对,这太难受了……”</p>
薛回道:“你不欠他的。”</p>
“不,我欠!我永远都还不上他。”</p>
“你的世界不只有他,你需要爱,需要生活。八年来,任劳任怨陪着他一次次不停歇地证明自己,这不叫‘生活’。”</p>
钟奕怔了。</p>
“你有没有想过的生活?”</p>
钟奕点头。</p>
“是什么样子的?”</p>
钟奕怔怔地道:“自在、松弛,有一些话可以聊,不聊的时候也不会怎样。可以喝点酒,随便聊点音乐,只要不是电影的那些东西……”</p>
薛回喷笑。</p>
“你不喜欢现在的工作?”</p>
“也不是……”</p>
刚被他撬出来的蚌壳柔软的肢体,又缩回去了。薛回叹道:“你和曹文真的很不一样。”</p>
曹文要自我、要价值,而他要生活。不那么窒息,也不只有电影,他想要爱,想要生活,想要离开曹文给他的那个窒息的圈子,那个热烈去爱、痛苦去恨,每次都必须付出巨大情感、透支巨大心力才能维系的脆弱易碎的玻璃球。他小心翼翼捧了它八年,最后发现,他根本就要不起。</p>
钟奕眼前凝起一片水雾,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连个外人都懂,曹文却不懂呢。他想要的那个有话聊,有人陪,有温暖的身躯可以拥抱的世界,曹文终究不能给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