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世界的基调就是黑暗的,因此哪怕有一丝光亮,都会显得无比突出。 不管是先前的那抹微光,还是现在凝哲利用地脉绘图引导出的地脉之力,都是属于此类,它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照亮这个世界。 只要能够发亮,能够驱散常年聚集在此处的黑暗,那么它就可以被称为【光】,哪怕它本身并无此意。 凝哲有想过,金色的地脉之力大量出现在高塔周围的话,绝对会变得非常显眼——再配上地脉之力那无比浓郁的气息后,甚至不能说是显眼,简直是将这股力量直接摆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地脉啊,虽然有区别于提瓦特上纵横交错的庞大地脉网络,但这股力量本质上依旧没有区别,甚至由于数量小,它们被浓缩后变得更加精纯。 要是换一个人,在成功绘制出地脉线图的时候,他多半都会直接将这股力量占为己用毕竟拥有了这种程度的力量就相当于是生命层次有了进化。 从【凡人】变成了【地脉的掌控者】,这是提瓦特大陆上任何一位野心家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只是很可惜,凝哲从来都没有过那样的想法,甚至他现在还在思考着另一件事。 从这股力量真正笼罩高塔开始,戴因的表情就放松了下来,那一瞬间显得十分惬意,像是卸下了这五百年以来他一直背负的重担一样。 为什么戴因的表情会舒缓下来呢?难道他所背负的诅咒是可以被地脉之力所影响,甚至被地脉之力所消解的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已经近乎于掌握此处地脉的自己是否能够利用这股力量给戴因送上一份礼物 “不必有那种想法,诅咒已经深入我的灵魂,强行破除只会让我也一同消散。”似乎是看出了凝哲的想法,戴因只是摇了摇头,“地脉之力的确能够起到压制这个诅咒的作用,待在它的旁边也的确会让我的痛苦缓解很多但也仅仅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如果要真的对诅咒下手,那么无意于在同时对我下手。” “五百年的时光,已经让我与这种诅咒彻底融为一体我背负它,它属于我,就像刻入了灵魂的烙印。” “”闻言,凝哲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点点头,“原来如此,是我考虑不周了。” “不这倒不是你的问题。” 听见凝哲的话,戴因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或许是因为此刻他的状态很不错,所以他愿意多说些什么:“在遥远的最初,我的确想过用各种方法使自己摆脱这种诅咒,提瓦特上的每个角落,每种知识我都有过了解。 “只是很可惜,漫长的五百年过去了,我什么都没能发现,甚至已经逐渐于这个东西融为了一体。” “诅咒并非是一种病毒,一种可以被治愈的顽疾它在最初的时候就已经刻入了生物的本能,除非以更高层次的力量来破解,否则没有任何办法。” “试图去强行治愈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苦和灾难。” 少有的,戴因一次性说了这么多的话,将他在这五百年内所做的努力以及如今的想法都说了出来,也让凝哲明白了一点。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在追查深渊教团的原因之一吗?他们正在想方设法,以各种方法来恢复受到诅咒的人们?” “没错。” 面对这个问题,戴因没有选择沉默或者敷衍过去,而是非常认真的点点头。 他一直追踪深渊教团的踪迹,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此。 经过五百年的时光,当时遭受到诅咒而变成怪物的坎瑞亚遗民们已经彻底和这种诅咒共存,没有人能够剥离自己的骨肉而存活,然而深渊教团所做的就是这样的行为。 一定要让那些受到诅咒的人们在极度的痛苦之下死去吗? “” 想到这句话,凝哲叹了一口气,接着就看向了不远处已经被金光彻底包裹的古塔。 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璃月也遭受到了这样的情况,而他作为戴因这样“既受到了诅咒,又以某种方式保持了清醒”的人那么他会像戴因这样做,还是像深渊教团那样四处奔走试图净化诅咒呢? 这个问题,凝哲还无法给出答案,因为它实在是太沉重了。 沉重到就连想象这样的画面,他都做不到。 戴因斯雷布在坎瑞亚是有着【末光之剑】之称的强者,他同样饱受坎瑞亚人民的尊敬和赞叹但在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这样一个道路。 或许拼尽全力制造一个机会,一个让所有人都有可能摆脱诅咒。以正常的、高贵的人类之躯回到这个世界是一个非常有魄力且伟大的决定。 但这个决定的代价是让更多的人因此而极度痛苦的死去。 或许就此罢手,让已经与诅咒共存的人们以怪物的姿态活下去,结束悲惨的一生,而自己不做任何的改动是一件很懦弱的决定 但这样的决定,会让已经被痛苦折磨百年的人们在最后能够安静祥和的离去 深渊教团选择了前者,戴因选择了后者。 没有人可以批判他们的选择是否正确或者错误,也无人可以质疑他们因为这种选择而做出的行为是否正义 那么如果是自己,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呢? “” 见到凝哲的样子,戴因似乎也猜到了这个白发的少年在思考着什么,但他却无法去开导或者是劝说他。 这种事情只能由他自己去思考,别人不能给予任何的引导 而在他得出自己的答案后,就是真正选择站位的时候。 一位能够掌握地脉之力的人类究竟会站在自己这边,还是会选择深渊教团的立场? 如果他选择站在自己这边,那么毫无疑问,自己对抗深渊教团的时候就会有一个极大的助力。 而如果他最终选择了深渊教团 那么 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挥刀,但下一次,他们之间就没有像这次同行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