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连背靠大山,除去后面山石的青色,就是一水儿的红色——沿着山边建成的红色房屋坐西朝东,红色的院墙,红色的大门。 门的两侧是水泥做的柱子,柱子上边,各有一盏白色玻璃罩的电灯。铁皮的大门完全打开,靠在红色的院墙上,虽是大门,却很少有关上的时候。 砖砌的台阶上面抹着厚厚的一层水泥,由于过来过往人多的缘故,有的地方已经露出了红砖的本色。 走上约10多级的台阶,进入了一个长方形的院落。院子的地面是细碎的石子儿铺就,因为整理的不算细致,仔细观查的话,会发现有的地方,就像“小荷才露尖尖角”,还有坚硬的石头冒出来。 迎面是一长排建筑,大约有20多间,南北两个拐角是三间。 房子的中间是连部所在,至少有三四间。指导员、副指导员,连长、副连长各占据着一间。中间的一间是卫生员、通讯员、司号员、军械员住着。西南面五间是二排,西北面五间是一排,形成了一个长方形的院落。 连队大门的前面,就是我们来时的石子路,再向前是一个篮球场,虽然简陋,甚至都没有球网,但战士们仍然乐此不疲,玩儿的津津有味。篮球场的右边是炊事班、木工班、仓库,左边是三排、四排的帐篷,就搭在操场的边上。 连队里,住帐篷是最艰苦的,青海的冬天最低零下40度,帐篷就是一层厚厚的帆布,虽然是棉的,但风一打,里边依然特别冷。 但夏天帐篷里又特别热,里面温度高的能闷死人,由于空气不好温度高,总让人感觉迷迷糊糊的。 再向前则是连里的厕所,依山坡而建,用长短不等的木方做支撑,由于房顶上面铺的是薄薄的石棉瓦,冷风沿着河谷吹来的时候,“哐啷哐啷”乱响。周边则是用木板钉成的,但稀稀棱棱都是大缝子,冬天冷风刮来,强硬的山风吹的屁股生疼。 因为上厕所的缘故,我会经常路过这里,有的时候也会去帐篷里看望战友,他们那里的条件真是艰苦,又挤又窄、又脏又乱,相比之下,我们住平房的还算好多了。这些战士在低矮的帐篷里,一住就是5年,可想而知是多么艰苦,多么难受,但从来没有人因为居住条件而叫苦。 第一节 在司令部的时候,感觉新兵连已经够艰苦,但没想到,和正规连队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真正的艰苦确实是在下连队之后。 就拿每日喝水来说吧,在新兵连的时候是自来水,虽然水不甚好喝,又苦又咸,水不开也是常事,但它毕竟是自来水,又方便又干净,那水不知经过了多少轮的过滤,才喝到了我们嘴里,可下到连队,就完全不同了。 到连队的时候正是冬天,北风呼啸、大雪封山,寒冷覆盖了一切。 我们班是里外两间屋,外间较小,进门就是一个砖砌的大灶台,灶台中间有个大汽油桶,汽油桶紧挨着灶眼儿,是用砖砌在里面的,上面有铁皮的盖子。 炉子里烧着大煤块,烟顺着火墙从烟囱里出去了,热量却传到火墙里,因此把屋子熏烤的特别暖和。外面冰冻严寒,屋里却温暖如春。 当红彤彤的煤把炉火烧旺的时候,汽油桶的水也就热了,时间一长,“咕噜噜”的冒着气泡,这就是我们要喝的和用的热水,这个方法真不错,用水、取暖一举两得。 大水桶里每天都需要放满水,因为班里人多,用水量大,没水的时候,就要持续往桶里加水,否则不但没水用,还容易把大桶烧穿。 下连队的第二天,我看到桶里没有多少水了,便问老兵,“到哪里去挑水啊?” 老兵微微一笑,“走,我带你们去弄水!” 看我们要拿水桶,老兵摆摆手,“不用这个,拿那个”,他指着堆在旁边的大筐, “这个”?我不解,“挑水不拿水桶拿筐?” “嘿嘿”,看着我们疑惑的表情,老兵笑了,“把那个也拿上,”他指着十字镐说。 “嘿,真是怪了,挑水么,不拿水桶,拿洋镐?” “是啊,还有大筐,干嘛?要刨地?” “哪那么多话?拿上走!”老兵神秘的一笑,命令着我们, 无奈之下,我们只得挑着大筐,拿着十字镐。顺着连队的台阶走了下去。一股冷风吹来,让人不由得打个冷颤, “嚯”!四处一看,真是银装素裹呀!只见远山被大雪封盖,雪白的山峰插入灰蒙的云层,仿佛寒冷已经把它们冻在了那里。 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寒气,地上是雪后被人踩成的厚厚的硬壳,“出溜出溜”非常的滑,我们蹑手蹑脚,小心的走着,生怕摔倒,估计下边的石子路,被雪覆盖,已久未谋面了。 路旁就是炊事班,一片低矮的平房,连接着一片看不到头的,更加低矮的灌木丛,一条冰封的河流犹如白色的绸带,从灌木丛中伸缩往返,曲折迂回,到了连队这里边完全伸展开来,形成了一片开阔地。 稀疏的岸边灌木,头顶着厚厚的蓬松积雪,就像白胡子圣诞老人。 “快,就这儿,用洋镐刨!”老兵指着冰面指挥着我们。 原来这下面是一条很大的河流,河面已经封冻,冰层冻的梆梆硬! “来,给我!”看我们笨手笨脚的不得要领,老兵要过洋镐给我们做示范。 他使劲儿的一镐接一镐,用十字镐狠劲儿的刨着河面的冰,冰花四溅。 “呵呵,原来洋镐是干这个用的啊?”,老兵指挥着我们,将冰刨下来,然后,又一块块的装到筐里,满满腾腾两大筐。 我们挑到班里,将冰块儿放进汽油桶里化掉。两大筐冰呢,看着我们辛勤的劳动果实,很是开心! 可惜两筐冰也化不了多少水,冰又不能放在屋里保存,所以,没过一会儿,我们又得去刨冰了。 从此,这就成了我们经常要干的活之一,直到冬去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