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工业污染所赐，在伦敦白天看不到太阳，夜晚也见不到月亮，方便了流浪汉藏匿在小公园，方便了老鼠偷吃粮食，唯独没给当警察的便利。</p>
英国警察一肚子牢骚，内心不快到极点。</p>
兀地，他的灯光照到一块肮脏的牛仔布，下面还冒出半个脱胶皮鞋的脑袋，一股怪味儿被吹到脸上，让他五官皱成一团。</p>
“国王在上，你们这些蛀虫多久没洗澡了？！”英国警察别过脸，肥大的手掌不停扇面前的空气，厌恶地拿脚去踹那块布料，“行行好，给我滚，这可不是你们睡觉的地方——”</p>
踹了两脚，发现对方动也不动，英国警察大骂晦气。</p>
他是得罪了哪路神明魔鬼，才在圣诞节第二天上班，还一上班就碰到了冻死/饿死/被打死的流浪汉。</p>
处理尸体是不可能处理的，那么脏的东西，万一上面有跳蚤怎么办？</p>
英国警察一边拿灯去照死人的其他部位，一边想着要不干脆放着，等明天环卫工处理，反正成天接触的都是垃圾，人家肯定不怕跳蚤……</p>
惨白的光线巡视尸体，将它的外表一点点照出来。</p>
“我的天！”英国警察惊悚地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灯没拿稳掉下去，灯光笔直地定格在尸体脸上。</p>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脸了。</p>
原本的五官被融化一样虚虚贴在骨头上，有食腐的虫蝇在眼眶爬进爬出，还有几只趋光被灯光吸引过来，五官肉块糜烂，不时诡异地抽动一下，仿佛除了虫蝇，还有什么藏在皮肉下面。</p>
流浪汉没有头发，他的头是瘪的，像是被人用铲子之类的钝器砸瘪的，但除了扁平的头顶，其他位置却出现了不自然的鼓胀，一个个鼓包看得人头皮发麻。</p>
英国警察被吓得腿软，白胖的脸上不停滚落肥腻的汗水，在缺乏营养的生物眼中，分外诱惑。</p>
“我得、我得报告警署……国王陛下，天啊，”英国警察艰难地捡起提灯，满心恐慌，他手上的灯似乎也被传染，忽闪了两下罢工，“不不不……”</p>
英国警察尝试了一切手段都没能让灯重新亮起，精神越发紧张暴躁：“该死的电器！”</p>
他开始怀念起被淘汰的煤油灯了，起码里面有没有油他能直接看到，而不是等到电池没电了他才知道要换。</p>
啵。</p>
黑暗中的鼓包一个接一个破碎，发出的声音微不可闻，但在寂静得像是死掉一样的黑夜中，再怎么废物的人也被肾上腺素轮番刺激得不得不耳聪目明。</p>
“谁？”英国警察一手拿着警棍，一手拿着完全没用的提灯，对着黑暗大喊，“有人吗？我需要帮助……”</p>
窸窸窣窣的声音破开了静谧的黑夜，像是有无数长着翅膀的东西融入夜色，但以人几乎为0的夜视能力，什么都看不见。</p>
“我是约翰·博格纳，是个警察……”英国警察仍在对着根本不存在的人请求帮助，但看他身上不断带走体温的冷汗就知道，他对自己的处境并不是一无所觉。</p>
“求求你，帮帮我！”</p>
约翰·博格纳带着哭腔地祈求，回应他的是耳边突然炸开的虫鸣。</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