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豪老弟，咱们这样争来争去没有意义。你看这两个孩子，都快坐不住了。”周宏光示意苏万豪看看吕少杰和苏雨婷，他俩脸上的表情早就是既尴尬又无奈，却又不知应该表示点什么。 郝桂芳打起圆场说道：“说来说去，还是要看少杰自己的想法。” 刘博乔也说道：“是啊少杰，你想留在万豪国际，还是去星光跟我一起打天下？” 苏雨婷也转向吕少杰，明显对这个答案既期盼又担心。 “我”吕少杰犹豫着应该怎样回答，他并没有做好选择的准备，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选择。最后他在看过苏雨婷焦急的脸庞后，对周宏光说道：“周伯伯，您是知道的，我对商场没兴趣，不会去星光。” 听到吕少杰这样回答，苏雨婷终于放下悬着的心，最先开心地笑起来。 苏万豪也如释重负，志得意满地看向周宏光：“宏光兄，这回死心了吧！我很期盼未来跟星光的合作，放心，负责人一定会是少杰。” 周宏光脸上却并没有挂着失望，但还是对吕少杰说：“以后不要再说什么对商场没兴趣，有能力就应该勇于担当，这也是责任。” “周伯伯，我会记住的。”吕少杰点头回答。 “好啦！吃饭，都是一家人，别搞得跟商务谈判似的。”郝桂芳提醒大家，并将今天的主题给拉了回来。 虽然经过这样一段小插曲，但并没有影响大家吃饭的心情。周宏光与苏万豪都没有再提起关于吕少杰的话题，两个人就仿佛认识很久的老友般，天南海北聊个不停。 直到三个多小时后，桌上的饭菜早已经凉了，周宏光才终于结束这次愉快地交谈。 安海这边的情况基本已经稳定，周宏光决定过两天便要返回深广。后续的合作就交给刘博乔与万豪国际进一步沟通，在宴席上周宏光便提前告别。 苏万豪则表示身体康复后一定会去深广走走，到时再与周宏光促膝长谈。 吕少杰代为送周宏光和刘博乔走出酒店大门，周宏光对吕少杰就如父亲般反复叮嘱了无数遍。最后还不忘告诉他，如果哪天不想继续留在万豪国际，一定要去星光帮自己，星光的大门永远为吕少杰敞开着。 送走周宏光，郝桂芳又聊了些家常便也离开。吕少杰让服务人员又重新沏好一壶茶，亲自帮苏万豪倒上。 苏万豪向吕少杰问道：“集团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首届安海市商业展销会已经基本筹备完成，很快便可以正式开幕。安海近段时间经历了太多，市委市政府对这次展销会十分重视，希望能够借这次展会重振安海市的营商环境。所以给予我们的支持力度很大，作为安海本年度压轴的大型商务活动来宣传。” 苏万豪很满意，点头说道：“这的确是个好消息，每年冬季在两节之前都是商场的淡季。有了这次的展销会，可以极大刺激冬季市场消费，也能为两节的大型宣传促销活动提前预热。” “嗯！在市委市政府的大力宣传下，国内外的不少大型商场也都是看中了这点，参与展销会的态度很积极。如果首届展销会能够取得成功，未来也许可以形成安海市商业圈又一个颇具影响力的品牌形象，吸引更多的国内外商家汇集，真正打造北方商业中心。” “想法是好的，方向也很正确，不过少杰，万事记住要脚踏实地，不能操之过急。这种大型的展销会想要长期发展，政府态度很重要，决不能喧宾夺主。摆错自己的位置，结果就会像程、宋两家那样，万劫不复。” 吕少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苏万豪又看向女儿：“这话我不只是说给少杰听，雨婷你也要记住，在商场，最高级的经营手法便是顺势而为。懂得借势，便会无往而不利。” “我懂得了爸，不过有你和少杰在，我就只借你们的势便好。”苏雨婷调皮地说道。 苏万豪默默叹口气，女儿的确成长很多，但距离真正可以独当一面，接手万豪国际，似乎还差点决心。而这份决心，很明显就在吕少杰身上。 苏万豪又对吕少杰说道：“少杰，我的身体还不能够支持回到万豪国际主持工作，雨婷的眼睛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康复。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还得由你继续承担集团的责任。没有程国富和宋立帆，相信董事会那帮老家伙不会再站出来闹事，你只管按照自己的想法放心大胆做便是。” 吕少杰知道眼下的情况自己不能退缩，就如周宏光说得那样，这也是一份责任。 “好啦！集团里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们就不要在这浪费时间了。少杰，你一会儿不用送我和雨婷，直接回集团吧！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沟通。” 吕少杰点头，起身送苏万豪和苏雨婷离开酒店。 老赵已经将车开到大门口，上车前，苏万豪突然想起对吕少杰说道：“你的好朋友柯越受伤住院了是吗？现在是集团的关键时刻，就不要总跑医院两头忙了。如果需要，可以雇一名护工照顾，费用由集团支出。” 苏万豪这样的安排吕少杰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倒是也能理解，正所谓一入商场便身不由己。但柯越毕竟是自己兄弟，更是因为苏雨婷的事情才遭受牵连，就这样放着不管，吕少杰怎么都做不到。 “关于这件事，我会协调好时间的，一定不影响集团里的工作。” 苏万豪盯着吕少杰好一会儿，然后才沉声说道：“我知道这样说会伤害你们朋友间的感情，但少杰，商场如战场，一分一秒都可能错失机会。无谓的感情只会让你变得犹豫、软弱。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必须学会坚强，并懂得享受孤独。” 苏雨婷并不能认同父亲的说法，她也不希望吕少杰为难，插口说道：“爸，并不是每个人进去商场便要学会打仗。当初您就是因为享受您自己的孤独，才会忽略母亲跟我，难道您想少杰也变成当初您那样吗？” 苏万豪叹口气，对女儿说道：“雨婷，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但商场太复杂，只有足够坚强，才能够随时迎接各种挑战。” “我觉得少杰已经够坚强了，坚强的代价不应该是放弃朋友和亲人。” “哎！以后你们会慢慢明白的。回家吧！少杰，集团暂时就交给你了。” 苏万豪坐上车，苏雨婷朝向吕少杰，试着拉起他的手说道：“爸的话别往心里去，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就好。” “放心，我明白该做什么。”吕少杰安慰着苏雨婷。 苏雨婷点头，犹豫片刻后，终于问出一直压在心里的那句话：“少杰，你会一直留在万豪国际是吗？” 吕少杰竟有些犹豫，没有马上回答。其实他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就只是在刚刚的宴席上，周宏光突然提起，他才终于有了迷茫。甚至在当时那一刻，想过留在万豪国际，守在苏雨婷身边。 不过苏万豪的那番话让他再次看不清未来。如果进入商场就必须成为自己不喜欢的样子，那么这个如战场般的商场，真的适合自己吗？ “你怎么了？”苏雨婷没有得到吕少杰的回答，担心问道。 吕少杰摇摇头，这个问题他暂时没有答案。可他不希望苏雨婷伤心，所以他选择这样回答：“在你康复前，只要你需要，我就会一直留下来。” “那我的眼睛好了以后呢？或者如果我的眼睛再也不会好呢？”苏雨婷发现了吕少杰答案中的问题，焦急地追问道。 “不会的，你的眼睛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那时候你就要离开？” “不，到那个时候，我会认真思考你刚刚的问题。” 吕少杰还是没有回答自己想要的答案，但苏雨婷不想再继续逼问他，也许只有到了那一天，他才能够想清楚。 “那好吧！希望你真的能认真想清楚。少杰，你是开车来的吗？要不要赵叔送你？” “不用，你的车就在那边，我自己回集团。” 苏雨婷看不到吕少杰指的方向，但她很安心，至少那辆陪伴自己经历过很多的红色宝马车，还依然替自己陪在吕少杰身边。 苏万豪倒是顺着吕少杰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那辆扎眼的红色宝马。 “少杰，你现在还开雨婷那辆车吗？如果不方便，可以让集团给你另外配一辆，喜欢什么车就自己去选。” 吕少杰回绝道：“不用，如果不是为了来回跑合作商方便，我并不太习惯开车。暂时这样就可以，等雨婷眼睛好了，我就将车还给她。” 苏万豪没有坚持：“那行，你自己定吧！雨婷，别耽误少杰的时间了。” 苏雨婷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在父亲的一再催促下，不得不上车离开。 看着老赵将车子开远，吕少杰脸上浮现起一层阴郁。之前是不让自己去看望柯越，这回又提到苏雨婷的车。话里话外，吕少杰总感觉苏万豪仍然有排挤自己的想法。也许在他心中自己永远都是个外人，最多是个可以帮万豪国际卖命的外人罢了。 周宏光临走前的那番话在吕少杰脑海中又一次响起：“少杰，所谓豪门深似海，在苏万豪眼中，你可能一直还是那个聊吧中的小人物。一定要学会抓住机会，不能站在同等的高度，你无法看到他们眼中同样的风景，便无法让这个圈子接纳你。当初博乔曾经建议你取代苏家，这并没有错。但我清楚你的个性，也尊重你的选择。可是善良与仁慈不会为你换来成功，甚至会让你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我在上面说得那番话不是在开玩笑。虽然我知道你还不想加入星光，但我一定要让苏万豪知道，你吕少杰，是我看重的人，绝对配得上他的女儿。但如果万豪国际终究还是没有你的位置，也不要为了雨婷而留恋。来星光，星光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在这里实现你吕少杰的价值，然后光明正大地将雨婷抢回来。” 不站在同等的高度，就看不到同样的风景吗？也许那里的风景未必就好，高处不胜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