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有同样疑问的还有卓豫翎，她更心直口快些，所以直接便问了出来：“我就是想不明白，到底什么人会这样针对雨婷？” 郝桂芳叹口气，喃喃自语般说道：“其实不难猜到。” “是谁？” 苏雨婷和卓豫翎几乎同时追问，但郝桂芳却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苏雨婷看向吕少杰：“难道你也知道？” 吕少杰没有郝桂芳那么多的顾虑，稍作思索便说道：“万豪国际。” “万豪国际？为什么？”苏雨婷不敢相信地问道。 “他们可以有无数个理由这样做，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做到什么地步。” 苏雨婷看向郝桂芳，郝桂芳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脸上的表情却给出了认同的答案。 苏雨婷无法接受地摇着头：“我没办法相信，怎么会是万豪国际？” 吕少杰说道：“雨婷，不管你能不能接受，事实就摆在眼前。我知道你们苏家和程家关系一直很密切，你更是将程国富当做亲人。但自从你被赶出万豪国际，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你们现在是竞争对手，这是无法逃避的现实。商场如战场，没有人会和你讲往日情面的。” “是啊！”郝桂芳也终于说道：“现如今在安海市，能够做出如此手笔的竞争对手就只有万豪国际。雨婷，你不要忘了，苏氏商厦成立的初衷也是为了有朝一日回归万豪国际，他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做大。至于现在坐在董事长位置上的程国富，我只能说，当初我们家世隆一直就不太喜欢他。世隆说过，这人城府很深，总让他看不透，又时常透露出危险感。” “怎么会？伯母，你说的这是程叔叔吗？我从小就经常接触程叔叔，父亲更是把他当兄弟一样看待。为了万豪国际，程叔叔可谓付出了全部。”苏雨婷还在试图为程国富辩解着，也在为自己寻找最后的借口。 “雨婷，无论平日你们的感情如何，但这里是商场，进了商场就如同走上战场，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郝桂芳的话，似乎彻底压垮了苏雨婷为程国富寻找的最后借口。她仍然不愿相信，但心却莫名地很疼，就像真被最亲近的人背叛了般。 郝桂芳知道让苏雨婷一下接受这样的事实不容易，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和调解，便转头问向吕少杰：“小吕，雨婷一直说你很有本事，现在这样的形势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吕少杰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本事，不过这样的时候，苏雨婷需要有个人来帮她做决定。在秦怡佳那的时候他已经想了很多，现在过来也是为了商量这个。 “我觉得现在首先要解决的，还是围绕着雨婷和商场的那些负面新闻。之前我们都太被动，现在不能再用逃避的方式解决。所以，直面媒体吧！将所有问题都摆在明面上，打破消费者对商场的质疑。同时让柯越继续加紧重新组建销售团队，这次我们尽量多给新人机会，开设岗位培训，便可以不用担心人员临时短缺的问题。即使再面临挖角，也可以有源源不断的新员工补充上来。” 郝桂芳点着头：“这些都还好说，员工培训方面我这边就有成型的流程结构，可以帮忙操作。重要的还是供应链，我能提供的供应商终究还是无法满足商场需求。” “供应商只能重新找。”吕少杰也在为这方面担忧。 郝桂芳说道：“万豪国际这次决心很大，几乎连很多小作坊的供应链都切断了。再结合他们的市场影响力，这么闹过一次，恐怕想短时间找到合适的供应商有点难。” 吕少杰沉默。这是破局的关键，自己能想到的，万豪国际那边一定也能想到。想要避开他们的威胁只有另辟蹊径，跳出现有的商业圈。 “要不考虑考虑国外的供应商？虽然这样成本会增加一些，但以万豪国际现在的影响力，手还伸不到那么长。”郝桂芳提议道。 提到国外，吕少杰想起一个人。周景程，如果现在只能走国外供应这一步，也许他能帮上忙。 “这方面我来想想办法。” “那好，接下来咱们就各自着手准备。销售人员隆发可以想办法提供一些新人，如果你那边能招聘到合适的，也可以随时送过来我这里做培训。” “恩！那就麻烦郝总了。”吕少杰替苏雨婷表示着感谢。 苏雨婷自从听到针对自己的是万豪国际之后，情绪便一直很低落，现在也不知道刚刚说的那些她都听进去没有。 吕少杰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但看苏雨婷此时落寞的样子，也不知道还能安慰她点什么。只好走到苏雨婷面前，附身提醒道：“我们该走了。” 苏雨婷如梦方醒，但情绪还是提不起来，甚至连和郝桂芳与卓豫翎告别都没有，就那样低着头跟在吕少杰身后走出卓家。 外面的阳光已经西沉，黄昏的那抹绯红映衬着依然有些耀眼。苏雨婷是开车来的，可是以她现在的状态，吕少杰也不敢让她自己开。 “钥匙给我吧！我送你回去。” 苏雨婷没想到吕少杰也会开车，犹豫一下，还是将钥匙递给他。 上车后，苏雨婷突然说道：“陪我去喝点酒吧！” 吕少杰知道她还在为万豪国际和程国富烦恼，也没有阻止，将车开去聊吧附近一家经常去的餐厅。 菜随便点了几样，不过苏雨婷一点都没吃，就只是喝酒。平日她都习惯喝红酒，今天因为餐厅的缘故，并没有红酒供应，所以跟着吕少杰一块尝试了回啤酒。 淡黄色的液体泛着泡沫，看起来并没那么诱人。往常苏雨婷总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为这样的东西着迷。今天她体会到了，那略带苦涩的味道过后，似乎可以将胸中郁闷着的气顺着喉咙尽情抒发出来。 打酒嗝这件事苏雨婷一直很反感，刚开始被气泡顶着，很难受。她又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打出来，那种窒息般的感觉让她几乎憋红了脸。不过自己的意志终究没能战胜生理需求，当那长长的一声尴尬喷涌而出后，她体会到从没有过的舒畅，这就是一种释怀吧！ 吕少杰笑了，苏雨婷随即也笑了。也许是长久以来把自己束缚得太紧，生活就应该是这个样子，顺其自然、随遇而安。 柯越突然打来电话，他和程菲菲在一起。自从那次逃家后，两个人相处的机会渐渐多了，偶尔程菲菲还会主动让柯越陪她一起去郊外画画采风。 柯越说查到一些东西，正好程菲菲也很久没见苏雨婷，便要一块过来。吕少杰将餐厅地址告诉他。 没一会儿两人就来了。程菲菲见到吕少杰，脸上还有些不自在的感觉。那次聊吧中吕少杰说自己父亲陷害苏雨婷的事，她始终放不下。也就是因为这个，当知道苏雨婷这段时间几乎时刻都跟吕少杰待在一起，她便选择逃避，偶尔只在电话中聊上几句。 苏氏商厦开业那天她原本终于鼓起勇气要去的，但父亲和哥哥都将自己拦住。万豪国际的庆典不出席却跑去苏氏商厦，如果让媒体拍到，又不知道会做什么样的文章出来。 而这些天，程菲菲知道苏雨婷和她的苏氏商厦出现了问题，但她却没有脸来见苏雨婷。若不是今天柯越的缘故，她可能还不知道要逃避多久。 “菲菲” “雨婷，我” 两个女孩一见面，似乎什么多余的都不需要说，一切便彼此清楚。她们的手从拉到一起就没有分开过，各自注视着对方的双眼，莹莹已有泪光闪现。 她们这样女人间的气氛吕少杰跟柯越都插不上话，但柯越却清楚，程菲菲有很多想说的，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么就由自己来打破这个僵局吧！柯越拿出一个平板电脑，递到吕少杰面前说道：“看看这些。” 上面有一篇媒体专访，主角是宋妍湘，其中的内容吕少杰之前也看过。这段时间，这个宋妍湘好像很喜欢接受媒体访问，特别是涉及到苏雨婷的内容。 吕少杰大致浏览一下，没多少兴趣。柯越继续打开另外一个页面，上面基本都是针对苏雨婷以及苏氏商厦的种种负面新闻以及评论。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吕少杰兴致索然，推开平板电脑疑惑地问道。 “这些新闻和评论几乎是一夜之间出现的，随后便越炒越热。而每次这些评论热度稍显淡化，这个宋妍湘的专访便会及时出现，再度掀起一番热潮。” “所以你觉得这些都与宋妍湘有关？”吕少杰问道。 “不是我觉得，而事实就是如此。我查了一下，刚好这次热评中几个比较活跃的账户有我认识的人，之前也有过些比较密切的合作。少杰，你听说过网络水军吧！就是那些被雇佣的专职网络写手，针对某项言论，大肆炒作宣扬，以达到造势的效果。我认识的这几个人就是网络水军，他们开始还跟我提什么职业道德，什么都不说。结果被我上了点手段，老老实实都交代了。这些网络水军都受雇于宋家，确切的说就是宋妍湘和宋义雄背后放出的消息，针对咱们的苏大小姐以及苏氏商厦，目的就是要搞臭她们的名声。” “宋家？他们要这样做似乎也不难理解。”吕少杰看着苏雨婷，知道在万豪国际的时候，与她作对最明显的就是宋家人。 柯越继续说道：“还有，前段时间关于苏氏商厦售卖伪劣商品的新闻，也是他们做的。而且我还特意将那些所谓消费者发布出来的伪劣商品照片进行了分析对比，还真找到了生产厂家。是个邻城的黑工厂，已经被警方以制假名义捣毁了，而且是在苏氏商厦成立的数月之前，根本就不存在供应商品的可能。这就是他们从旧货市场中淘来的废品，伪造的发票和购买证明，诬陷苏氏商厦。” 柯越随即在电脑上找出一些对比照片，以及那家制假黑工厂被警方捣毁的新闻。 “如此一来，澄清就更加容易了。”吕少杰这次是真对柯越非常感激，拿起酒给他倒了一杯。 柯越也不跟他客气，端起来将酒喝下。随后又看了看面色复杂的程菲菲，将电脑画面调到另外一张照片上。“你们再看看这个。”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举止亲密地走在街头。女的吕少杰一眼便认出是宋妍湘，而那个男人，照片因为分辨率没那么清晰，吕少杰只觉得有些眼熟。 “这个人是谁？”吕少杰手指着那个男人。不过他却发现苏雨婷脸色有些很明显的变化。 柯越看着程菲菲，语气有些沉重地回答道：“菲菲的哥哥，程家大公子程天宇。” 之前宋妍湘的专访苏雨婷也看到过。那其中宋妍湘以程天宇女朋友的身份出现，苏雨婷也有过很多猜想，但始终认为只是宋妍湘的一面之词，她不经常都是这样嘛！可今天苏雨婷亲眼看到这张亲密照，似乎一切都不言而喻了，她的心情竟无比复杂。 没错，自己的确拒绝了程天宇的告白。但为什么是宋妍湘？他们真的在一起了？程天宇是不是再也不会是自己曾经的天宇哥哥？ 柯越继续推动电脑屏幕，将照片下面的一行媒体文字露了出来。“宋妍湘程天宇恋情火热升温，专访释放信号，矛头直指苏家大小姐。” 这一行字让苏雨婷的心瞬间沉入谷底，脸色仿佛凝结上一层寒霜般苍白。 程菲菲拉着苏雨婷的手又紧了几分，脸上挂满愧疚和怜惜。仿佛在心中斗争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也做出了决定，对着苏雨婷说道：“雨婷，我哥真的和宋妍湘在一起了，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且宋妍湘散布的那些言论哥也都知道，并没有阻止。还有，我曾听爸跟哥说话的时候提起过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什么人，好像哥私下找他们帮忙办事没有提前知会爸。我猜想，这次你商场那边发生的事，可能也跟哥有关。” “你说什么？”苏雨婷不可置信地看向程菲菲，眼神中充满震惊与无助。 程菲菲同样很无助，甚至有些惶恐：“我不知道，这些都是我乱猜的，可能并不会是那样。但，我哥他真的变了，好多时候我都觉得他很陌生，甚至有些可怕。” 程菲菲后面的话苏雨婷已经没有再听进去，此刻她的心彻底被砸入了谷底。那里只有冰冷，寒意如刀子般刺入心中，疼到绝望，最后竟渐渐变得麻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