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安云睿这才看清眼前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但他不认识此人。 惶恐着,他就要唤人护驾:“来人,来人有刺客。” 景砚步子往后撤了撤,一地身体还剩余温的宦侍尸体惊现眼前,安云睿心头更怕,扯着被子掩护。 “你……你……你想做什么?” 景砚:“我不想对太上皇做什么,而是太上皇的陛下会对太上皇做什么,太上皇频频挑衅陛下,方才又在殿上醉酒糊涂,差点让陛下下不来台。” “这些人是陛下的侍卫杀的,不信隔天可以测测陛下的态度。” “而我只是帮太上皇能活命的谋路人而已,与其整日在宫中与陛下针锋相对,如果太上皇不想死,就赶紧想办法离宫。” 安云睿受到巨大惊吓,这会酒劲早没了,他愤懑。 “这个逆子,胜了辰齐之后,回来就卸磨杀驴,杀了朝中大半人,朕要能奈何得了他,他还能夺了朕的皇位?” “整个安国都让这个逆子握在手中,让朕离宫,朕即使能离宫可以干什么?” 景砚徐徐道:“太上皇莫丧气,您在位多年,一时来看陛下受万民臣服,但他手段刚强,由不得旁人不服。” “傅氏虽灭,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殊不知多的是想寻机重扶太上皇登基的能人志士,您终归是陛下的亲生父亲,若想平安出个宫,绝不是毫无办法。” “恰此时景砚正在攻打安国,陛下已将大半国力用去抗敌,若您这时趁机出去,重聚能人,陛下纵使发现,依您的速度杀回宫中不在话下。” 安云睿到底当了多年皇帝,对眼前人的话听懂了几分,他嗤笑。 “你让朕借景砚的东风夺位,景国对安国恨之入骨,一旦安国国内闹开,景国怎么会放过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安国会有大祸。” 安云睿气笑连连:“你到底是谁,到底有何居心?” 景砚不勉强:“在下的居心便是太上皇的安宁,若太上皇不好好掌握这些人,重新登基,怕是陛下有机会为太上皇准备国丧了。” “对了,玉国受景砚三番四次算计,已心怀怨恨,另苦陛下不信任,不惜亲自前来。” “眼前形势,若太上皇担忧景国趁火打劫,玉国太子正在国中,太上皇的诚意能胜过陛下,何愁您不能与玉国太子联手,先夺皇位,后灭景。” “在下言尽于此,太上皇听不听,全凭您的心意。” 说完,景砚迈脚要走。 “等等,”安云睿本还觉得此法不行,但一边是自己的性命,一边又是安国基业,忽然冒出个玉国也想置景国于死地,难不成是玉国在求合作。 “你是玉国太子的人?” 景砚没有回头,简单道:“是替太上皇夺回皇位的指路人,事成,我再来寻太上皇讨报酬,告明身份。” 话罢,他速度极快地消失在傍晚夜色中。 …… 宫殿内。 安承焕问了月姜一个问题,让月姜久久不知如何做答。 安承焕感到好笑,他不避讳问:“怎么,公主与景砚做了几载夫妻,还不知景砚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月姜当然知道景砚是什么样的人,却不知安承焕为何要问。 是想了解对手,还是要套她的话对付景砚。 安承焕耐心等着答案,月姜思虑半天,便寻了个模糊的回答:“他恒心不错。” “恒心不错,恒心不错,”安承焕得到答案,倚回龙椅上喃喃念叨。 反复咀嚼许久,念叨的次数越多,他的眼神就越沉,面色就越阴郁。 赫然间,殿外有人匆匆跑进来,到了跟前就跪:“陛下,废……废太子妃生了。” 安承焕霎时睁眼,下意识扭头看了眼月姜,月姜错开视线。 安承焕再看回侍卫,声音阴鸷响起:“生了个什么,如此惊慌?” “生了个皇子,是死……死胎,”侍卫结巴道。 安承焕从鼻腔中淡淡哼笑,毫无怜悯:“果然天生不祥,丢了就是,人呢,死了吗?” 他这话问的是傅婉莹。 侍卫点头,旋即再迅速摇头。 安承焕眸露轻蔑,他与傅婉莹虚情假意几年,对此人便有几年日益增添的厌恶。 闻之,他言语暗示。 “怎么,是半死不活不成,死就死了,活就活着,若活得不舒服,不如死了。” “是……是,末将这就去,”侍卫仿佛听懂了这话,心惊倒也准备去做,就要起身时,月姜倏然想起件事,她喊住。 “等一下,”她面向安承焕,斟酌道:“她全族已没了,又刚丧子,大约也活不了多久了,何必还要在大过年的行不吉之事。” “若陛下觉得不好,把人送出宫去吧,反正她已被废,生死无需昭告天下,一个没了族人的女子是翻不出大浪的。” 安承焕惊诧:“你第一次向朕说求情的话,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月姜:“傅婉莹是陌生人,也曾是陛下发妻。” 安承焕听出话中意思,自己对傅婉莹行的手段让月姜害怕。 他半晌不语,最终挥手让侍卫下去:“把人明日送出去,关到棠芙行宫。” “是,”侍卫拱手下去。 待殿内又安安静静下来,安承焕双手按住扶手弯腰起身,径直朝月姜面前走来,幽幽盯着月姜:“朕今晚可以去凤仪宫吗?” “不急一时一刻,陛下也是头一次对月姜许诺,”月姜慢慢抬头,未流露对安承焕的不喜,接着处变不惊道:“景砚除了恒心不错,还重礼。” “如果陛下觉得无需在意景砚作风,执意率性而为,在群臣面前君言如戏口,月姜无话可说。” 她说着,朝安承焕递出右手。 “率性而为,”安承焕讥诮摇头:“朕这一生就没率性而为的时刻,朕与公主才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 “景砚待公主的,朕也给的起,失礼了。” 话罢,安承焕收了心思,先一步走出宫殿。 月姜落下手,长出口气,也抓紧回到凤仪宫。 回去后,一切洗漱忙好,她遣退了四周奴婢,待要熄灯,突然被人捂住了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