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祝映台捏紧拳头，刚刚那一个背影，他是何其熟悉，在他绝不会忘记的、最痛苦的记忆中，曾经有那么一个女人，明媚至极，却也狠毒至极，笑着在他面前堂皇离去。</p>

那是艳鬼，苏月容！</p>

祝映台不再犹豫，罗睺在墙上用力一磕，借力翻身跃入了那围墙之中……</p>

第12章 </p>

吕子烈跪坐在地上，宽敞的大殿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火盆里的木柴因为被燃烧发出「嘎吱嘎吱」痛苦的呻吟。</p>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跪了多久了，他没有计算时间。</p>

今天的天气其实真的不错，虽然是秋天，但是出了太阳，也不怎么冷，他进宫之前看到自己的公子府附近有株不知名的什么树爆出了几根新枝，还有路边的野花也开了，桃红色的小花瓣洒落在绿色的「毡子」上，看起来简直像是春天一样，但是这里却永远那么冷，这里的时间也永远都那么慢。</p>

「这里」，就是齐国的王宫，是曾经名动天下的霸主齐桓公亲手砌起来的巨大丰碑！和这座王宫联系在一起的是一个叫无数齐人怀念的时代，那是齐国国力最强盛的时代！</p>

那个时代，除了楚国，天下没有哪个诸侯国不以齐国马首是瞻，就算是傲慢到自封为王的楚王，最终也被齐侯率领诸国部队压境，迫得向周室乖乖谢罪，进贡包茅，而周天子，当时也将齐侯尊为可代自己行征伐之权的霸主。然而也是在这座王宫的内殿，年迈的齐桓公病卧榻上，被竖刁、易牙两个奸臣用砖石砌死全部通路，活活饿死，曝尸六十七日；也是在这座宫殿之内，齐桓公的五名公子互相残杀，手足同胞情谊崩塌如一抔散沙。</p>

这是一座最恢弘的宫殿，也是一座最破败的宫殿；这是一处被无数宝物光华笼罩的尊贵之所，也是一处凝聚着天下最黑的浓黑的肮脏之地！美丽歌姬的歌喉再动听、年轻舞者的身段再美妙、焚烧的熏香再好闻，也遮掩不去死人的嚎叫、布满蛆虫的尸体、叫人恶心的血腥味所投下的浓重阴影。吕子烈总觉得，每次当他表面恭恭敬敬地跪坐于此，便能听到这座宫殿的深处传来昔日年迈齐桓公临死前最后的呻吟：「来人……来人……来人呐……」</p>

通传的声音响起来，脚步声响起来，衣袂摩擦的声音也响起来，窸窸窣窣，齐昭公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进来，在属于他的、这个国家最尊贵的那个位置上坐下来，跪座于下位的吕子烈立刻直起身来，端端正正地向自己的父亲行了礼。</p>

「儿臣子烈参见君父。」</p>

齐昭公衣饰华丽，但穿戴却不怎么整齐，自从踏上齐国第一人的宝座之后，这位齐君常年过着昏庸无道的日子，沉迷于酒色女乐之中，除了看住自己的脑袋和位子，对于称雄天下，重光齐国门楣之类的事情似乎一点兴趣也无。眼下他也像是刚刚才从哪个貌美姬妾的床上爬起来，由于被打断了好事，对这个本来就不喜欢的儿子的态度便愈加冷淡和恶劣。</p>

「可是国氏次子遇害一案查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