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各类铁锅很常见,但在北宋,还属于新鲜事物。 </p>
林诚跑遍西市,也没找到适合的铁锅,只能先去了铁匠铺。 </p>
铁匠铺老板头发斑白,领着一个健壮的青年,正打造着铁质农具。 </p>
林诚观察了一番,这才上前说明来意。 </p>
“六尺方圆的大铁锅?”老铁匠放下手中活计,略微诧异地看了林诚一眼,忍不住问,“客官做这么大的铁锅做甚,铁锅越大,受热越不均匀,做出来的菜味道就不好了。” </p>
“老丈只管做就是,我可以先付一部分定金。” </p>
听到这话,老铁匠也没多问,只是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然后抬头道:“真要做的话,需要生铁三四十斤,约莫五百钱。算上匠费,便作价九百钱。” </p>
“那何时能做好?” </p>
“最快也要七天。”老铁匠笑了笑,回答道。 </p>
林诚皱了眉道:“七天太长了,最迟三天。” </p>
“小师父真会开玩笑,这么一个大活三天怎么做的完。” </p>
“我可以加钱。” </p>
“小师父,这可不是钱的问题。我郝老歪打铁三十余年,向来童叟无欺。只是这铁锅要薄,要能受热,都是水磨工夫急不得!” </p>
老铁匠直摇头,解释道。 </p>
倒是一旁的青年目光一亮,插口道:“爹,你忘了姚二哥家里不是有一口老铁锅。正好姚二哥需要钱买药,便卖给这位客官就是。左右他家也不做杀猪生意了。” </p>
老铁匠一愣,琢磨了片刻。 </p>
“客官,你若真急着要,我家侄儿那倒有一口大铁锅,符合客官的要求。不过小老儿言明在先,那口铁锅原先是侄儿家杀猪卤肉之用。” </p>
“不妨事,老丈只管带我去。” </p>
林诚脸色一喜,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p>
等回家后,架起铁锅熬糖,白花花的银子正朝着他招手呢! </p>
铁匠铺生意不多,这对父子俩索性关了铺门,带着林诚去寻他本家侄子。 </p>
一路上,青年较为健谈,断断续续把他们来历说了个大概。 </p>
老铁匠名唤姚一铁,青年是他大儿子,叫姚大虎。他家是祖传的铁匠手艺,世代居住在北郊姚家村。 </p>
姚虎口中的姚大哥,名唤姚二牛,大家都叫他姚二郎。 </p>
姚二郎自幼力大无穷,在姚家村算是孩子王。 </p>
那时节,姚二郎的父亲是杀猪匠,家里日子还算过得去。 </p>
据说姚二郎的父亲还花了大价钱,让儿子拜得名师,学习武艺。 </p>
好景不长,三四年前,姚父患了重病。家砸锅卖铁的请了名医,也没能治好父亲。 </p>
姚父离世后,姚母也因为受了风寒,一病不起,给原本就困难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p>
为了赚钱,姚二郎也不去学武了,每日就在码头卖苦力,赚到几个大钱全去买了药,不辞辛劳伺候在母亲病床前。 </p>
按照姚大虎的说法,整个北郊,就属姚二郎打架最厉害。 </p>
平日里那些个耀武扬威的泼皮混混,见了二郎都跟见了阎王似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p>
实际上,因为姚二郎的本事,曾经也有商行,想花大价钱请他当护卫统领,护卫商队的安全。 </p>
但他顾忌母亲生病体弱,便统统回绝了,宁愿每天在码头卖苦力,赚几个幸苦钱。 </p>
姚家村的人看在眼里,都说姚二牛孝顺,平日里能帮衬也都帮衬着一些。 </p>
北郊汴河码头。 </p>
北郊的码头并不大,车船也不多。 </p>
和南郊运河码头自不可相提并论。 </p>
而且,这里的比起南郊也更混乱。随处可见手持棍棒的泼皮,一个个目光狠辣地盯着过往车船,收取过路钱。 </p>
甚至就这么一小段时间,就看到了两起斗殴事件。 </p>
周遭围观的百姓不但不阻拦报官,甚至还有大声叫好的, </p>
据姚大虎说,北郊这片地,历来都是穷苦百姓居住的地方。最乱,也最血腥。 </p>
光这小小的汴河码头,就盘踞着好几个势力。在这里,打架斗殴那都是寻常,杀人夺财都不稀奇。 </p>
“开封府不管吗?”林诚疑惑道。 </p>
“早些年包公在的时候,的确把这些个泼皮管的服服帖帖。可包公去世后,后面几任府尹都嫌麻烦,久而久之就任凭那些泼皮混子占据了这块地方。”老铁匠苦笑一声,长叹说道。 </p>
林诚闻言,无奈轻叹。 </p>
千里之提,溃于蚁穴。 </p>
二十年后,这座天下第一雄城,却被金人轻而易举地攻破,就因为这一点一滴的累积起来的。 当然,距离靖康之难还有二十多年。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