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院的那场火本就不大,很快便灭了。 徐瑶夜挽着裴长意的手,仿佛是在看一场绚丽的烟花,火已然是灭了,她却不愿意松手。 “郎君,我今日不太舒服,你留下来陪我可好?”徐瑶夜整个人几乎攀在裴长意身上,面上抹了粉,才有了些血色。 裴长意并不搭话,面若冰雕,静静地站在原地,微微侧头扫过一眼徐瑶夜,目光里看不出丝毫情绪。 见林秀娥没事,林翠儿的心思又动了起来。 她颇有些着急地看向裴长意,“哥哥,字帖上我还有些不明白的,你陪完嫂嫂,来给我讲讲好吗?” 她心里盘算着,只要裴长意愿意跟她回祠堂,晚一些或许更好。 那时说不定徐望月已经睡着了,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给裴长意下药。 她突然提到字帖,裴长意有些意外,心里有些怀疑。 林翠儿根本不愿意练字,何来谈什么问题? 不过她此刻提出这句,倒是正合他意。 他着急想要回祠堂去。 眼前的这场火实在太过蹊跷,他不放心。 裴长意微微侧头,温柔地看向了徐瑶夜,“夫人,火已经灭了,莫怕了。翠儿她愿意学习,实在难得。” “我瞧你脸色确实不太好,早些回去睡吧。” 徐瑶夜眉眼温柔,微微侧头,避开裴长意的目光,她扫过林秀娥和林翠儿的眼神,凌厉得像是一把刀子。 这个不自量力的林翠儿,她可是疯了,竟敢从自己的手上抢男人。 被徐瑶夜眼光刺到,林秀娥紧张极了,伸手拉了拉女儿,轻声说道,“你学什么字?都这么晚了,快些跟我回去睡了。” 她实在是没想通,是谁给林翠儿的胆子,她怎么敢? 林翠儿心里亦是害怕的,她想嫁给裴长意做妾也不敢得罪徐瑶夜这个夫人。 可她实在没有办法,她怀里的药包是好不容易得来的。 今天这样的机会,日后可能再也没有了。 林翠儿咬了咬牙,甩开了林秀娥的手,“当然不是,哥哥从小就告诉我。只要想学就不会晚,什么时候想学都应该要立刻学。” “好不容易我想练字,你还要阻拦我。” “的确。”裴长意顺着开口道,难得翠儿开了窍,必须要支持她。 月色之下,裴长意俊秀的面容一半掩在阴影中,半遮半掩,让人瞧不清他的神态。 “郎君……”徐瑶夜维持着体面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林秀娥轻呼了一声,“翠儿,你身上……” 徐瑶夜的目光落过去,见林翠儿青色的衣裙上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红色血迹,看那位置,应该是月事。 徐瑶夜轻压着嘴角,到底是山野丫头,竟如此不知羞耻。 被徐瑶夜那样的目光注视着,林翠儿脸色一白,“娘……我……” “别说了,快跟我进去换身衣服。”林秀娥抬眸看了一眼裴长意,眼中尽是关切,终究还是一言未发,拉着林翠儿的手便进了院子。 裴长意皱眉,还未开口就被徐瑶夜一把拉住,“郎君,女儿家的事情你莫要多管了,你要是跟着进去,会让翠儿妹妹尴尬的。” “既然她今夜不练字了,你就陪我回去吧。你也瞧见了,我脸色很差,一定是今日被吓着了。” 裴长意本想说典狱司有公事要处理,可一想到他才答应陪林翠儿去练字,此刻再说自己有公事,倒是不合适了。 “走吧郎君。”徐瑶夜不给裴长意丝毫拒绝的机会,拉着他一路进了她的暖阁。 她早就瞧出来,裴长意心不在此,就是想要离开。 不知为何,她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裴长意是想要去祠堂。 为何要去?那里有谁? 徐望月那个狐媚子。 徐瑶夜眸底闪过一丝浓得化不开的厌恶,若是当日能发卖了她便好了。 还有这个林翠儿,不知她今日到底发什么疯,偏偏裴长意好像还很惯着这个妹妹。 徐瑶夜心头一紧,内忧外患。 她不能只顾着防备顾家三郎,也得笼络住裴长意的心思才是。 裴长意被她拉进暖阁之时,祠堂的门被砰得一声阖上。 徐望月一口饮下那杯茶,就见裴长远转身往门口走。 她心里还在想着他今日怎么如此言出必行,就见他并没有走出门,反倒是将祠堂大门给关上了。 徐望月脸色一变,“二公子,你是正人君子,说话要算话。你说我陪你用一盏茶,你便会走的。” “正人君子?”裴长远捧腹大笑,这是他近日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二姑娘,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只是一个普通男人。” “更何况,圣人也说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算是君子,也过不了美人关的。” “我说了,你陪我用一盏茶,不是你用,是我用。你将你的美人茶盏都喝尽了,我今日这杯茶可怎么喝?” “你……”徐望月说不出话来,裴长远根本就是个地痞无赖,哪有半点侯府公子的模样。 她靠在桌边站着,只觉得头晕晕的,身子里冒出一股躁动的热意。 眼前的裴长远仿佛不断地在晃,重重叠叠,出现了好几个他。 裴长远关上了门,并不着急。 他方才看着徐望月将那一整杯茶都喝了下去,接下来便是等药效发作。 他记得小厮的话,这药激烈,贞洁烈女喝下去,也会变得放浪形骸。 他此刻心中期盼,不知道他眼前的这只白天鹅放荡起来,和他平日里见惯了的青楼姑娘又会有什么区别? 他心里隐隐还有一丝痛快。 他堂堂侯府二公子,平日里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眼前这个不过是徐御史家的一个庶女,他那般求着,徐望月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一会儿药效上来了,他定要她跪着,求自己好好安抚一下她。 好热,不知为何,徐望月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往外冒。 她好难受。 她伸出手拿起茶盏,想要喝口水冷静一下。 不,这茶盏空了。 她想要去拿茶壶,却发现根本挪不动身子,不过是一个桌子的距离,她都走不过去。 不对劲,这种感觉太不对劲了。 她抬起头,见裴长远冲着她不怀好意地笑着,眼神里似乎有一丝稳操胜券。 徐望月警惕起来,“你对我做了什么?” 裴长远摊开双手,“二姑娘,我对你做了什么?我方才空着手进来,可什么都没做过。” 徐望月脑子里不断闪过裴长远进来后的情景,目光最终落在面前那个空茶盏上。 茶,定是那杯茶出了问题。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侯府的二公子竟下作到给她下药! 徐望月摇摇晃晃地从地上捡起那根木棍,体内升腾起的那股感觉,她几乎快压不住了。 她伸出手指,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一阵剧烈的痛意袭来,让她清醒了一些。 “出去,你给我出去。” 见徐望月那样挥舞着木棍,身姿不断摇曳,裴长远咽了一口口水,他没有吃药,可此刻心中躁动难安。 “我的好月儿,你都这般难受了,让我帮帮你吧。” “相信我,比起你私会的那个男人,我一定要比他强上千倍万倍。” “你要是再不肯从了我,你会很难受的,为何要为难自己呢?你能私会旁人,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碰呢?” 裴长远靠近着徐望月,却没想到她来真的,用木棍狠狠地砸向自己。 徐望月原本力气也不如他,此刻药效上头,更是伤不到他分毫。 裴长远笑起来,“好好好,原来你喜欢玩这一套,倒是比那些青楼女子有趣多了。” 不过此刻他难受极了,不愿意再陪她玩下去。 他一把抢过来木棍扔在一旁,将徐望月揽在怀中。 那只不安分的手,在她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上重重掐了一把,“乖,我会好好疼你。” “放开我!”徐望月压着心头想吐的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她不安的扭来扭去,心中万分恐惧。 裴长意…… 第一次,第一次这么期盼,裴长意能来救她。 可是裴长意,他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