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便宜一点了吗。”我看着这个车夫,苦恼道,“你别看我是个外乡人,这盐都离京州有多远我能不知道吗。你不要诓骗我。” “这位小哥,不是我诓骗你,这盐都离京州足足有几百里,不是我们收费贵,路途遥远 给谁都不好做啊。” 该死,这不问车费还好,一问不得了。居然要整整五十两银子,凌王府本来就穷,我带出来的字画又不能在这里变卖,否则一定会被苏凌发现抓回去的。奈何时间也剩的不多,若是今日不走,那么……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看了看自己的腰包,却只有三十两。 “小哥,你看看,我这里没有这么多钱,我这个人瘦瘦小小的,很不占地方,你能不能便宜点。”我乞求道。 那车夫看了我一眼,嗤之以鼻:“没有钱还来坐什么车?快走快走,别挡着我做生意。” “我不是没钱,我只是现在没钱,我实在是有急事要出城。这位兄弟你就……” “快走!”车夫嚷嚷着推开我。 哎,说的也是,我身上没钱,又怎么好坐别人的车,且是个有脑子的人也不会让我坐车。如此,我更是苦恼。字画是万万不能在京州卖的,一来耽误时间,二来很容易被人发现。 正当我苦恼之时,有人大喊道:“高人!高人!” 闻声看去,只见一便装小伙子轻快地朝我走来,迈步的样子似曾相识,我又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这位兄台是……”我拱手道。 “高人,你不记得我了?”少年走近。他带着个毡帽,腰间别着一把短刀,挂着一块令牌,令牌上写着“令”这一个字。穿的是毛皮靴,长长方方的脸,看起来很精神。 我仔细回想,猛地拍手,道:“你是……你是小六子!” “正是。”小六子笑着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没想到今日又遇到高人,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看你这样子,是要出城?” “高人的眼神果然就是犀利。”小六子道:“我已经被提拔做了教头,目前要出城去办点事。” “哎呦呦,不错啊。”我笑着说:“几日不见,加官进爵,苟富贵,勿相忘。” “高人莫要取笑我了。”小六子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寻找什么,半晌,失望地问着:“今日,芭歌娘子没有在?” “得得得,你怎么知道歌儿的名字,我记得我没有告诉过你。”我鄙夷地看着他。 “这……这是我后来打听到的。”小六子面容绯红,踌躇道:“高人那日一席话,小六子受益匪浅,后来日子好好练功,迎头赶上,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芭歌娘子婚配之前……呃……”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告诉小六子芭歌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高雅白洁?这是不是会太打击孩子的自信心了。 于是我说道:“可以可以,有梦想,并为之努力是好事,我相信你有一天一定可以梦想成真的。” “谢谢高人。”小六子见到我这一身远行打扮,也是问着:“高人也有什么事要出城吗。” “是呀,我要去盐都。” “盐都?” “嗯。” “是凌王殿下要高人去做什么事吗。”小六子道。 “是凌王殿下的秘密任务,所以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正好我也要去江南,我们还是顺路呢。要不高人屈尊乘我的马车。” 我道:“多谢你的好意啦。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真真是救火救水。 “不知你去江南做什么呢。” “这是上面交给我的任务,跟高人的一样,是不能随便说的。” “啊,那我也不问了。我们走吧。” “请。” 于是我搭乘小六子的马车一道往南走,安全出了城门。 跟我们同行的还有小六子的几个手下。小六子只有一辆马车,但他也不知道我是女儿身,因此同坐一辆马车自然不必忌讳什么。 “高人 你饿了么,想吃点什么。” “高人,想小解吗。” “高人,累了吗,要不要打尖一会儿?” “高人,哪里酸痛否,需要小六子为您锤一锤?” “等等……等等……”我头晕脑胀地看着他,无奈地说道:“你甭说话,安安静静的,还有别叫我高人了。我有名字的,我叫重辛,你叫我重辛先生就可以了。” “重辛先生。” “嗯。” “重辛先生。” “嗯。”我倒在塌上,道:“我先睡了,实在是很累。” “重辛先生安。” 盐都位于淮南地区的再南边一点,因此我和小六子先到的是江南苏州。苏州的江南地区的中心,也是个繁荣的城市,小六子的目的地就是苏州。这一路上我们赶了七天的路程,不眠不休 没有停下来休息过。可见小六子的事是件急事。 到了苏州,我和小六子告别,知道他现在是神机营分支的一个小教头,也约好了几日后一起过过招。 我打听了一下,苏州到盐都还有八天的路程 这一路上免不得盘缠食物一类。我倒是想在苏州安定下来,卖字画赚点钱财,再南下也不迟。 与小六子别后,我住在了承运客栈。身上的钱虽然不够去盐都的,但住一晚还是可以哒。苏凌收藏的字画以芭歌的话来说都是精品,反正我偷的也多,贱卖一下,很快就卖完了。 第二日清晨。 我抱着画卷从二楼走下来,老板见着我。忙叫住我,问道:“这位公子抱着的可是字画书法一类?” “啊,是啊。”我下意识地抱紧了些。 “哈哈,公子不必紧张。”老板说道:“只是最近这苏州第一书院云湖在购买字画,我们介绍着,若是有高等的字画我们也可以有赏钱。” “哦。这样啊。”我这才松了口气。 老板说道:“我从老远见到公子怀中的画轴十分精美,想必这画也是精品吧。” “哈,这是我一个老朋友的收藏,临行前赠予我,这正要出去卖些,换些盘缠,只因事有急用,不然怎舍得把老友的赠物卖出?” “哎,公子可知道那云湖书院哪里去否?” “这……鄙人这是第一次到苏州,还望老板多多指点。” “这样,公子请看这出门是油麦巷,这巷子走到尽头便是蕴华街,再左拐,直走到主街上,再跟着一路的蓝色横幅走就可以了。”老板道:“公子别忘了登记时介绍人填写在下的名字啊。” “啊,一定一定。敢问老板尊姓大名。” “牛元的。” “多谢老板。” 正愁不知道怎么卖这些字画呢,正好就碰到个什么云湖书院,这不就是老天爷间接性地告诉我其实我走的就是江湖路线,只不过之前插了点小插曲。 我顺着牛元的的指路很容易就找到了云湖书院,自从走上主街之后,街道两侧全是云湖书院的宣传广告,大街小巷,没有一处是漏掉了的。 “咳咳,这书院财大气粗,财大气粗。” 我直径走到书院前,这书院的正门两侧有两只狮子,门口有六个小厮,每三个站在一侧,书院的装饰其实十分简朴,随意雕了些云纹水纹,挂着蓝色丝绸在房椽上。长长的队伍一直从书院门口排到了三百米开外。 我看着长不见底的人群,汗颜…… 无可奈何之下我也只好排队。 身前身后都是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背着背篓,背篓里装着些纸张。我无奈地偷看了一眼,画面惨不忍睹。 这云湖书院的主人也很困扰吧,虽然高价收购字画,但又不是收纸张,这些七七八八的人都来凑数……这算下来人工费也不是笔小数目啊。 果然有钱就是任性,我们凌王府就没有这种待遇。 等等等等…… 我呸呸呸,什么我们凌王府,苏凌的凌王府,跟我林小隅有什么关系。 虽然人很多,但是为了钱我还是乖乖排着队等,一直等了很久,终于跨进了云湖书院的大门,我抱着字画走进去,云湖书院内有专门品鉴字画的人,我们这些卖字画的只需要把字画往桌上一摆,自会有人评估价格,再到账房那里结账。 我的这些字画不是苏凌自己写的就是收集的各个名家,苏凌的字也是很好的,这些名家的字也是很不错的,因此我觉得我要飞黄腾达大赚一笔,人生中的第一桶金虽然是靠偷来的字画卖钱,但是有一说一也是我有本事才偷得出来。 走进云湖书院以后,听着身边的人议论,才知道原来云湖书院的院长还想在这些字画中挑选最好的一幅挂在书院的大堂上,这被选中的这一幅,还有更多的银子。 排着队时,有个白净的小公子插了我的队,看了我一眼,吐槽道:“果然世界上的人就是这么参差不齐,真是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来卖书画了。” 我瞅了瞅自己的装束,的确不太像个有钱人,看起来也跟读书人没有什么关系,但他插队我还是很不爽的:“也是,前面这位小公子读书百卷,却不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可能是资质平庸,不理解其中含义吧。” “你!”小公子面红耳赤,挥了挥袖子:“我不和你这种穷酸之人一般见识。” 眼看着就要到我们了。 小公子把准备好的字画摆出来,四周人无不惊呼。 “这这难道是当代大家吴宇的字?” “正是。”小公子说道:“本公子不卖,只是给你们这群没眼界的看一看,让某些人知道什么是世面。” 我偷偷瞄了一眼,由于不知道大晋人的审美,因此我也不知道什么字算好看,什么字算不好看,但我觉得苏凌应该不会太差吧。 按照流程,需要在登记册上写上自己的名字,以及住址。小公子写好以后故意不离开,等着看我的笑话。 我无奈地笑笑。 接过云湖书院的书生递来的宣纸,拿起毛笔,下笔时却犹豫了一下。我自从穿越到现在,基本上没写过字,压根就没写过。虽然我的特异功能是认识字,但是不代表我会写啊,我写出来好不好看? 更何况我也没有专门练过毛笔字,这笔怎么握来着。 小公子见我迟迟没有动静,想必是以为我不会写字,哈哈大笑起来。 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毛笔,然后竟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力量让我握好了笔,我有些恍惚,这样的自然,就好像是我已经很会写字一般。 我开始下笔,一笔一划地写下重辛先生以及居住的客栈的名字,我的大脑一阵眩晕。 “就像这样,对。” “握笔的姿势对的话,写字就会很轻松,此外,你要好好感受这一笔一划。” “我握着你的手,你跟着我来,慢慢的,不要着急。” 这是什么我感觉好像有人握住我的手,在教我写字一般。大脑突然猛地疼痛起来,我迷迷糊糊好像看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感受到他的温柔。 “等你什么时候练到我这种程度,你就可以出师了。” “哎!我怎么可能练到您那种程度!您恐怕是一辈子都不想让我出师了吧?” “噗,你天赋很好,假以时日,必定小有成就。” “那还得麻烦夫子好好教教我这个小有天赋的学生喽。” “这是自然。” 这个人到底是谁?这个学字的小女童是林雨吗?这难道又是林雨的审美记忆?为什么我完全想不起来,为什么这么模糊。 可为什么是这样宁静的画面,我的心却是这么疼,好像要滴出血来似的。 啊—— 我从幻境中回过神来,没想到我的字已经写好了。 四周的人已经安静了,小公子也没有再说话。 我有些诧异。 小厮拿起宣纸,颤颤巍巍地递给了身后的老先生。 小厮道:“这位公子,麻烦您展示一下您带来的字画。” 我把字画慢慢铺开。 四周人又是一阵惊呼。 听到惊呼,四周审核字画的老先生们也赶过来看了热闹,看到我手中的字画无不惊呼。 “咳咳咳。”一老先生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