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柳儿无奈道：“我就是四处转转，不做什么。” 林揽星眼中有小小的失望，但是转瞬便自己调节好了，“没事的，我也就跟着姐后面转转。” 林柳儿看她不好打发，也就随她去了，继续往城中平房区走。 “柳儿姐，这边孩子多，你小心别被撞了，我走在前面吧！”林揽星快走两步道。 林柳儿看着她，随口问道：“在这边待得还习惯吗？” 林揽星笑着点头，刚想要说话，身子就被调皮的小孩子撞得一踉跄。 林柳儿伸手扶住她，“小心点。” 林揽星稳住身子，吐槽了一句，“这边的孩子一个个都不看路，有人在路上就像是没看见一样。” “小孩子爱玩闹，不稀奇。”林柳儿道。 林揽星也不再这上面纠结，顺势说起别的事。 “柳儿姐，你是怎么想出来来城里送菜的？” 林柳儿开玩笑道：“因为我手缝大，缺钱花。” 林揽星跟着笑，“我才不信。” 林柳儿扯了林揽星一下，往边上躲了躲道：“小心。” 林揽星瞥了下腿边的孩子，没多关注，继续问林柳儿：“柳儿姐，你跟我说说嘛？” 林柳儿站定，靠着墙壁笑道：“手缝大确实是一方面原因，还有就是不想在村里种地，感觉累死都填不饱肚子。就这样来到了城里，意外卖起了菜。” 林揽星点点头，确实，在村里种地填不饱肚子，常年勒紧裤腰带啃饼子。 林柳儿好奇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揽星挠挠头，小声道：“我就是自己想知道，不干什么。” 林柳儿失笑，看着那几个孩子走远了，继续往巷道中间走。 两人说说笑笑间，几乎穿过整个巷道。 突然，一家敞开的院子吸引了林柳儿的注意力。 院里有个老太太，摇椅上有两个裹得像小孩的枕头，老太太一边晃着摇椅，一边念叨：“乖乖睡觉觉，乖乖睡觉觉。” 林揽星走在前头，忽然注意到自己身边没人，好奇地往回走了两步：“柳儿姐，怎么了？” 顺着林柳儿的目光，林揽星看到院中的场景，也愣住。 老太太轻轻地摇晃着椅子，眼神温柔，声音轻咛。 “乖乖，睡觉觉啊。” 林柳儿盯着老太太，想要走进去问问情况。 忽然对门走出了一个老人家拽住了她，“姑娘，可不能进去，这老东西是个疯婆子！” 疯婆子？ 林柳儿好奇地望向那个小院，刚好对上那老太太的眼神，老太太毫无波澜地看着她，对于眼前这个老人家喊她疯婆子一事没有半点情绪波动，转瞬便又低下头看向躺椅上的枕头。 老人家见林柳儿还是不死心，又道：“姑娘，你可千万别想不开，进去了那疯婆子真的会上来咬你的！” 林柳儿按住老人家问：“奶奶，为什么要喊她，疯婆子啊？” 老人家撇撇嘴，盯着院子道：“不是我这样喊，大家都知道她是个疯婆子。” 隔壁一个端着簸箕的老太太走出来看见拉着林柳儿说话的老人家，说道：“许老太，你别在那骗人，人陈太太好端端的！” 老人家瞪眼。“什么陈太太屁太太，几十年前的事拿到现在说也不嫌丢人！” 隔壁老太太嘴她：“行了你，官家都认的事，少在边上瞎说。” 老人家冷哼一声，“真有人认还住这？分明是攀上个官，自己给自己做脸。” 话音刚落，一个枕头从小院扔出来，砸在了老人家的身上。 “滚！” 伴随着枕头而来的是院里老太太的骂声。 许老太朝院里看了一眼，弱了气势，“自己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 又是一个枕头朝许老太扔过来，院里的老太太凶着一张脸，拿着边上的棍子冲了出来。 许老太见势不妙，赶紧往自家小院去了，门啪的一声合上，里面还传来轻呵声：“许老太，这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等下我还要出去呢。” “哎呀，对面那陈婆子又发疯了，你等下再出去吧，省得被咬了。”许老太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 她口中的陈婆子直接将棍子扔进了许老太所在的院子里。 “啪——” 一声清脆的瓦碎声响彻巷道，随之是一片寂静。 林柳儿愣愣地看向陈太太，完全猜不出她下一步想做什么。 隔壁老太太笑着过来劝解：“陈太太，你别理会许老太，她脑子不清楚。” 陈太太没应声，看了一眼傻站在边上的林柳儿和林揽星，捡起地上的枕头，心疼地抱在怀里，独自进了屋子。 院门还是敞开着，陈太太又开始哄两个毫无生机的枕头，诡异而平静。 片刻安静后，许老太隔着院门咒骂开。 “这个死疯婆子，自己没了男人孩子，还想砸死我家孙子……” 隔壁劝架的老太太见林柳儿还在这站着，扯着她往边上走了两步。 “姑娘，别听许老太瞎说，陈太太不是什么疯婆子，你别怕。” 林柳儿好奇地问：“奶奶，陈太太怎么会哄两个枕头？” 边上的林揽星也好奇地等着这老太太的回答，张大眼睛看着她。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道：“陈太太命苦，年轻时就没了丈夫孩子，她自己那一条命都是捡回来的。后来解放了，就被官家安置在这边。” 林柳儿看向陈太太独居的小院，没说话。 边上的林揽星没想懂，好奇问：“为什么官家安置了这么大一个院子给陈太太？” “陈太太的男人死在了战场上，孩子也是。”老太太叹道，“你们知道这些就行，以后别再这边转了，陈太太不喜欢陌生人在门口逗留。” 说完一副撵人的姿态挡在了林柳儿眼前。 “姑娘早点回家吧。” 林柳儿看老太太一脸不容置疑的样子，又朝院中看了一眼，陈太太依旧笑容温和地盯着枕头，似乎是察觉了林柳儿的视线，扭头看了过来。 林柳儿看清她眼中的漠然和抗拒，收回了视线，拉着林揽星出了这一条巷道。 “柳儿姐，那位陈太太好奇怪。”林揽星一出巷道就忍不住说道。 林柳儿回看之前的巷道，轻声道：“陈太太大概是某位厉害人物的遗孀。” 林揽星愣住，也看向那寥寥数人的巷道。 “可大人物的遗孀怎么会住在这里？” 林柳儿小声道：“大隐隐于市，揽星，回去告诉翠儿她们，以后这边少过来，过来了也不要多待。” “哦。”林揽星看着林柳儿一脸严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跟上林柳儿的步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