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柳儿看朱二嫂火力很猛，又在边上添了几句，将朱二嫂的战力拉到极致。 朱二嫂想着孩子的事，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直接上了林柳儿的当，“娘，你以后就老老实实在村里种地吧，再来这样一遭，我们可遭不住。” 朱二嫂对朱老太甩脸子，朱老太敢怒不敢言。 林柳儿顺势又给朱二嫂灌输了一些别的事。 “二嫂，娘年纪大，眼神又不好使，真不能放她去城里乱走，给人抓了，咱几家的孩子以后可就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朱老太气不过回怼：“我没做什么怎么会被抓？” 林柳儿还没说话，朱二嫂先冲了上去：“你这会卖鸡蛋都被抓了！要不是人家惦记那点钱，咱家几个孩子全毁了！老太太，我看你年纪越大越糊涂！” 朱二嫂又是一通骂，她几个儿子也不好说什么，面面相觑尴尬的很，一边是孩子，一边是老娘，得亏是还没出事，要是出事了得呕死。 想到这，老朱家几个男人也没忍住站出来说了两句。 “娘，就当是儿子求你，你以后别往县城去了。你要是惹了什么事，以后孩子当兵都当不掉。” 朱老太听到老二的话，哭着点头答应。 林柳儿看这边的事告一段落，扯了个由头离开了老朱家。 朱老太看着她的背影，沉默地听着剩下三个媳妇四个儿子的抱怨，心生悲意。 她只不过是想帮老三守好媳妇啊……现在谁都怨她。 朱二嫂絮絮叨叨的声音渐渐飘远，林柳儿骑着车往县城赶。 回县城路上又看见那个弃婴塔，林柳儿停下车。 这是她捡那四个孩子的地方。 她没忍住下车，往里面走去。 寂静的野外，没有哭泣的声音，林柳儿没太当回事地往里面看去，脸色瞬间白了，扶着断壁就吐了出来。 地上躺了两个孩子，脸色青白，一个孩子连衣服都没裹，比上次捡到的四个小孩更加可怜。 林柳儿缓了好一会情绪，才敢再看眼前的情形。 两个孩子都没气了，一个无辜地瞪着眼趴在地上，一个窝在乌糟糟的被子里，皱着眉。 林柳儿难过片刻，从空间拿了个锄头，在荒屋边上挖了一个不大的坑，将两个没气的孩子放进去，埋好。 埋好孩子收完锄头，林柳儿抬眼又看到附近一个个鼓起的小土包，没忍住掉了颗眼泪。 她仰头耸耸鼻子，不敢再待下去，转身要走。 可一转身，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抱孩子过来的女人，是朱家冲见过几面的妇人。 林柳儿推着车子在荒屋后面躲了起来。 那妇人哭着将孩子放在了地上，孩子还在哇哇叫，完全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妇人哭着说：“妮，娘对不起你，但是娘没办法了，别怪娘。” 她说完放下自己的手，赶紧地就出了荒屋，像是有人在追她一样，跑得飞快，一步也没有回头。 林柳儿呆愣地看着地上的孩子，又抬头看跑得没人影的妇人。 “啊啊啊啊” 孩子哭闹不止，似乎也反应过来没人要她了，伤心的厉害。 林柳儿愣了片刻，走过去抱起她，她瞬间又安静下来。 很讨喜的一个孩子，像是知道自己的命就在眼前人的一念之间了。 林柳儿看着她盯着自己的乌黑眸子，叹了一口气，也将这个孩子放进了空间。 至此，空间已经有五个孩子了，五个毫无自理能力需要被照顾的小孩。 林柳儿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有些烦躁地推起自行车，往县城走。 她将车子骑得飞快，恨不得把脚踏踩飞。 这才短短几日，就有这么多被扔掉的孩子，她能救一个两个，但是救不了一千个一万了…… 那些无人知晓的角落，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尚在襁褓的孩子在所谓的弃婴塔里迎接死亡。 林柳儿眼角被风刺激地掉起眼泪来。 她没抬手去擦，扬了一下头，将眼泪倒回去，继续骑车。 回到小院里，林翠儿和林菊花两人还没有忙完，林柳儿兴致不高地跟孩子们说了两句话，就在厨房做饭。 做完饭，林柳儿靠在厨房的椅子上发呆。 林翠儿回来的时候，林柳儿都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奇怪地拍了拍林柳儿的肩膀：“姐，你怎么好端端发起呆了？” 林柳儿转头看她，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 林菊花见状不妙，赶紧问：“柳儿姐，是不是老太太那事没解决啊？” 林翠儿盯着她道：“姐，就算那老太太过来也没事，咱就当没看见她，你别这样，我怕。” “解决了。” 嘶哑的声音从林柳儿喉咙冒出来，林翠儿和林菊花两人都惊到了。 林翠儿蹲在林柳儿身前，小声问：“姐，你怎么了？事情解决了该开心啊，你怎么还难过起来了？是不是那死老太太跟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别听她的，她就是见不得你，别伤心啊！” 林菊花捏着林柳儿的肩膀问：“柳儿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们，别一个人伤心。” 林柳儿摇了摇头，小声苦笑道：“没什么事，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林翠儿盯着她，似乎她不说出来就不放她走。 林柳儿蠕动了一下嘴唇，小声说：“我今儿路过弃婴塔，埋了两个没气的孩子，还看到了村里人去扔孩子。我想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现在做不了什么。可我仍伤感，那些什么都不知道，出生就迎接死亡的女孩。” 没什么气力的声音，满满的无力。 林菊花放下自己搭在她肩上的手，沉默地坐到林柳儿旁边。 “柳儿姐，生在这样的家庭，死亡对她们而言是喜讯。她们不用熬过漫长的苦难，成为另一种悲剧。” 林翠儿吸了下鼻子，怨愤道：“凭什么啊，不想养就不要生啊，生了就扔算怎么回事！” 林柳儿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林翠儿握着拳头，“真想两拳打死那群生了就扔的人，不想要直接别让孩子来到这个世上就行了，为什么要生下来，互相折磨一通！孩子娘生孩子伤身体，孩子出生就要死，谁都没讨到好！” 林菊花侧头看她，轻声说：“不是不想要孩子，是不想要女孩。死掉的孩子只是她们父母为了生男孩，造成的意外。” 林翠儿气道：“生狗屁的男孩！像这样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人，活该一辈子都生不出男孩！” “生不出男孩，她们会生一辈子。”林菊花道。 林翠儿气得站起来骂：“像这样不是东西的人，根本没资格有孩子。” “可偏偏这样的人，生了最多，不计成本，不计年龄，只求，男孩。”林柳儿道。 林翠儿对上林柳儿的眼神，气得脸都红了，可她知道姐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村里不少人家就是这样的，没生男孩的妇人几乎每年都会怀孕，直到生了男孩才会稍微好一点。可哪怕生了男孩，也会接二连三的准备生第二个第三个男孩。 生也就生了，问题是这个过程中有极大的可能会出现很多无辜的女孩子，或直接面对死亡，或直接面对送人，活下都难。而那些无辜死亡的孩子，就是弃婴塔中短暂存活的生命。 林翠儿烦躁地靠向桌子，脚用力地碾着地面。 “想这些没用，我们改变不了人家要男孩的想法，也改变不了那些生来就要死的女孩的命运。”林菊花叹道。 林翠儿伸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能不能有人管管这群人啊！” 没有，当父母没有门槛，谁都能自由地选择生，甚至自由地选择孩子的生死，至少现在是这样…… 林翠儿自己心中也有答案，靠在边上叹气。 “我祝福这群人这辈子都生不出一个带把的！” 林柳儿听到林翠儿这赌气的声音，摇了摇头。 这样无关紧要的诅咒没有用的，那群人连半分波动都不会有。她更想有个办法能让那些女孩活下来，而不是从出生开始被父母放弃。 可，到底该怎么做呢？ 林柳儿想到了什么，忽然转头看向林翠儿和林菊花：“你们说，要是有人告诉他们最近神女下世投胎，能给家庭带来福运，那些女孩会不会多个活下来的可能？” “神女？”林菊花诧异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啊！ 林柳儿眨着眼笑：“世上确实没有神女，但是我们可以添油加醋传播这个概念，只要有一个人相信并愿意让女孩活下来看情况，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那没人信怎么办？”林翠儿道。 林柳儿笑着说：“翠儿，宣传的第一步还记得吧，是打广告。我现在完全可以通过树典型的办法，让大家相信神女的存在。比如挑两个幸运儿，在她们经常玩闹的地方丢几毛几分钱，让她们捡回家，再找个人装大仙，说神女即将降世，天下散财于女孩。你猜，那群人还舍得扔女孩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