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不仅是陈塘李哪吒，也即是传闻中，那臭名远扬的恶哪吒。</p>
“哪吒...”</p>
太乙深深看了花苞一眼，重重叹了口气，又道：“哪吒，你要知道。就算没有师父所做这一切，你也早晚会因八年来与李靖的恩怨，走火入魔，再度滋生心魔。至于东海，就算没有西海一遭。”</p>
“这个卦象预言所示，也早晚会发生。你们最终的命运不会改变，这不过仅是时间早晚的问题。”</p>
“但幸好，因东海龙女对你的一腔痴情固执，改变了那本该发生的惨烈未来。若不是她牺牲龙珠性命，以一人之命换得一众陈塘百姓、乃至敖丙等诸多人的性命。如今的你，手上所背负的，便是百余条人命。沐浴于鲜血之中，获得重生，为师想，这应不是你所想要的。”</p>
“你八年来的向善努力，不该是换得一双沾满鲜血的手。”</p>
“...”</p>
太乙将一切道出，莲花花苞内的少年默默听着。</p>
再也未曾有此前的偏执固执。也未再开口请求师父放自己前去幽冥。</p>
过了良久，花苞中的少年终于出声。</p>
他声音沙哑沉闷，其话音中也蕴含着格外低落的情感。</p>
“师父的良苦用心，徒儿懂。如今结局，是她以性命换来的。而本该背负于我身的所有罪孽，也是多亏于她，才得以避开。”</p>
“徒儿...明白。如今自身魂魄之所以会为白魂，是——”</p>
话到一半，少年的声音逐渐变得哽咽。</p>
但他还是继续将话说完：“是她，以命换来的。此大恩大德，她此生，我无法回报。但只望师父，未来能够给徒儿一个机会。在她的来世，让徒儿，能够好好回报恩人！”</p>
卦象预言之中，哪吒杀敖丙、害百姓、甚至羞辱心上人，后将其杀之。</p>
这一切的行径，于现今知晓一切的少年来说。</p>
都乃畜生所为，他实在不能容忍，八年来自己努力欲要向善。</p>
换来的结局，竟会是如此……</p>
更难以想象，若卦象所示，照常发生。那当她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抽扒她兄长敖丙龙筋龙鳞之际，她的内心又会是怎样的痛处。</p>
以及...当他强迫她换上红妆嫁衣，与自己拜天地之时。</p>
他想，那向天跪拜的全程，她应当是满含恨意的吧。</p>
难以想象，预言中的她。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赴死，欲与他同归于尽。</p>
忽然间，少年觉得。自己好像千刀万剐，都死不足惜。</p>
幸而，那只是失效的预言。</p>
幸而，预言所示均未发生。</p>
但，这么多幸中，却唯独她是不幸的。</p>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好像真如师父所意，多年努力没有白费，摆脱了自小的‘恶’这一字。</p>
回忆起她死前莫名对他说道的谢谢，他好像什么都懂了，又好像什么都不懂。</p>
【“谢谢你，即使在那么多声质疑中仍没有选择恶。”】</p>
少年心中苦笑，回忆起她这句话，内心苦闷道：小玉，你可知。你对我的这一声谢谢，成了我心中，再难以触及的光。明明，该说谢谢的那人，本该是我才对...</p>
“为师，会为你去一遭幽冥界，为你拜会幽冥阎王。只要你肯安分助周伐商，我自会为你求来她转世信息。但前提条件是，这些均得在一切大乱安定之后。”</p>
太乙沉思片刻，答应了少年的卑微恳求。 “哪吒谢师父！”花苞中少年的声音顿时激动：“哪吒，定不负师父所托！专心致志，下界协周王伐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