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吴峰不用到县城送货，正好陆耀就用自家的马车载着村长去县衙。 马车比牛车平稳且快不少，村长内心感慨万千，三个多月前他为陆耀处理张翠花一家那破事的时候，还听说陆耀已经穷得都快吃不起饭了，这才过了多久，不仅买了马车还要建房子，读书人脑子就是好使。 村长心思活络，他扶着车壁，坐在了靠近车厢出口的地方，探了个头出去：“耀小子，叔前几天听说你让牛家种了辣椒？” 听到声音，陆耀扭头看了村长一眼，又转过头去看路：“嗯，我做的吃食要用到辣椒，要是村里能种，我就不用从外地买这么多。” 村长说的牛家是牛大山家，他夫郎周义在陆安那儿做辣椒酱，云哥儿在帮他家做辣条。有天林齐在挑辣椒籽，刚好被云哥儿看见，林齐就让他拿了一些回去种，种出果实要卖的话他就可以收。 村子里谁家有个新鲜事儿，过不了多久就能传个遍，所以陆耀也不奇怪村长为什么会知道。 村长问起另一个问题：“那咱们村里能种活辣椒不？” 陆耀拉着缰绳避开前方的一个小坑，才道：“能种，辣椒很好养活，不用怎么费神。我家后面那块地就种上了辣椒，长的很好，只是种的少只够家里平常吃。” 也就是林齐见自己家的地种活了还种的好，才拿了种子给云哥儿种，不然花了心思去伺候又种不出果实，那岂不是害人。 村长听了，笑呵呵的：“好养活好啊，咱们庄稼人就喜欢好养活的种子。”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神情有些犹豫，话在嘴里过了好几遍还是厚着脸皮说了说了出来。 “耀小子，你们家那辣椒种子可以给村子里其他人家种不？咱们村子你也知道，有三户人家过得比较贫苦，每年冬天都特别难熬要是能多赚一点点钱，冬天也能过得暖和一点。” 这三户也不是人不勤奋爱躲懒，只是命运捉弄，要不家里就是有病人拖着，要不就是青壮年劳力没了，只剩下孤儿寡母。 村长怕他不愿，拍着胸脯保证：“耀小子你放心，辣椒种子我跟你买，不让你白出。只是到时候种出来辣椒，你能不能也帮帮忙一起收了？” 这有什么不同意的，或者说这正中陆耀下怀。前些日子跟陆安讨论辣椒成本的时候，他就想过能不能让村子里的人种上一些，本地采摘省去运输费，日积月累也能省下一些成本。 可辣椒在白水县完全是新事物，没有人会贸然拿自家的地去种辣椒这个东西，毕竟家里还要养活。 他本来打算先找几个相熟的人家种着，等看到成果之后，再同村里其他人说，没想到村长先来找他了。 陆耀答应了下来：“村长心善，只要种出辣椒来我就会收。辣椒种子也不用村长您出银子，只要他们三家想种，就可以来找我拿种子。只是收购的价格我得先同村长你说清楚，免得到时因为价格问题闹出不愉快。” 见他答应下来，村长连忙点头：“好好好，耀小子你告诉我，我回头同那三家说。” “辣椒果实一文钱一斤，晒干的辣椒磨成粉五文钱一斤。”陆耀对着村长笑的温和，“一株辣椒伺候得好，可以结四到五斤果实，追了肥，摘下还能再长一茬。” 村长盘算了一下，只要分一小块地，种上百来株辣椒，即便一斤一文钱，也能赚少不少。这么一算，村长自己都有些心动了，反正家里人多，伺候些辣椒苗也方便。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陆耀先是将马车赶到百味楼去拜托小二照看，然后才与村长去了县衙。 村长对这一套流程已经相当熟悉，直接带着他去了专管田地契的户房，令陆耀意外的是，这次他又碰到了赵思。 村长不认识赵思，但村长知道他是这里的衙役，同他打招呼后把布包往他手里塞：“官爷，我们来办地契，烦您行个方便。” 这是县衙里默认的规矩，送点钱立马就能办好，不然还得再跑一遍。 赵思没有接，而是看向站在村长身边的陆耀，声音惊喜：“陆耀！你们这是？” 托辣椒酱的福，两人关系亲近不少，陆耀朝他拱拱手，笑着与他打招呼：“赵思，我们来办地契。” 听他这么说，赵思把布包推了回去：“既然是你，那这个就拿回去吧。” 他朝陆耀招招手：“陆耀你跟我来，我帮你办。” 陆耀在村长惊讶的目光中离开了，他都不知道陆耀还认识县衙的人，关系还如此好，这银子可以留着过年给大伙买猪肉吃了。 那边赵思替陆耀办好地契之后，却没有让他离开，而是把他拉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同他说起了别的事情。 赵思朝四周看了看，没看到有人注意到这边才小声说：“陆耀，我记得你上次来替你夫郎的弟弟办了户籍，那你一定得同他说，千万别心软回去。” 他神色严肃，陆耀也跟着提起半颗心。赵思在县衙里做活儿，是接到了什么消息？ 赵思压低声音道：“我们俩关系好我才跟你说这个，马老爷那事啊，他爹也沾了点边。虽然不多，但最后怎么罚也难说，既然都断了亲，千万别回去蹚浑水。” 陆耀显然也没想到王二胆子这么大，看来还得留王莲心住一段时间了。 陆耀语气诚恳：“多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情，明天我让吴峰送辣条到百味楼去，你放衙一定要去拿。”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做的辣条实在是好吃。”赵思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过不了多久这件事情就能结束了，大人说到时候论功行赏，也给你算一份。” 远处有人已经朝角落看了过来，赵思拍拍他的肩膀：“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从县衙离开，两人又回了百味楼，已经到了午时，断没有让人饿着肚子回去的道理，更何况村长这趟还是为了他来：“村长，我们吃了午饭再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