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阳跟蒋玉平失踪后，蒋春明就没睡过一个整觉。 累极了躺到炕上，刚睡着一会就被惊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两孩子失踪后，开始时他疯了似的找人，后来实在是没地方找了才做罢。 老四让他安心在家等，他会把两个孩子找回来。 可他哪里能安心，白天上工还好，分散了注意力。 晚上一个人在家很是煎熬。 睡不着就干脆编小竹筐，两个弟妹生意很好，他编多少她们都能用上，换点钱，也算慰藉他心灵的痛苦。 听到村长敲门，他就过来了，也将他跟爹娘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春明，你想好了？”贺秀云看着老大问道。 这些天老大消瘦许多，她知道他心里苦，却不知怎么安慰他，只能熬着。 “嗯。”蒋春明说道，“再怎么说，她也是玉阳跟玉平的娘，总不能让她无人收尸！” 他了解他那个前丈母娘，狠起来是真狠！ 说不给王丹收尸，真有可能让王丹的尸体一直放在县医院太平间。 他不想让平阳跟玉平长大后怨他。 “行，既然决定了就去做，爹跟你一块去。”蒋建国走过来，拍了拍老大的肩膀。 “我也跟你们一起去，走，先去我家套架子车。”祁福生说道。 三个男人消失在夜色中，贺秀云叹了口气。 “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真是造孽！” 沈清荷打完电话，就一直坐在医院大厅长椅子上等着。 深夜医院没什么人，值班的护士坐在那打瞌睡。 头顶上的灯惨白的照下来，映衬的沈清荷的脸也是惨白的。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破寂静的夜。 沈清荷扭头，看到蒋春明跟蒋建国，以及村长，她站了起来，“爹，大哥，村长。” 三人纷纷点头。 沈清荷领着他们去找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听说是前夫来替死者收尸，很是诧异，“她娘家没人了吗？” 几人都没说话。 工作人员以为娘家都死光了，有些唏嘘，打开太平间的门。 沈清荷没有进去，她跟村长站在门口等着。 “清荷，玉阳跟玉平有消息了吗？” 蒋建国跟蒋春明去了太平间后，祁福生问沈清荷。 沈清荷看了他一眼，“有消息了，应该快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祁福生松了口气。 来的路上，蒋春明的脸绷的紧紧的，他都不敢多说话。 要是俩孩子回不来，他都不敢想蒋春明以后怎么活。 很快，蒋建国跟蒋春明推着病床出来，上面躺着王丹，用白布盖着。 几人都没有说话。 蒋春明将王丹推到医院后门，蒋建国将架子车推过来。 王丹的尸体都硬了，两人就一个抬头一个抬腿将她抬到架子上车。 蒋春明将一床被子盖到她身上。 “村长，爹，大哥，你们先回去吧，我等蒋春林。”沈清荷对蒋建国跟蒋春明说道。 蒋春明死气沉沉的眼睛透出光来，他看向沈清荷，想问又不敢问。 来医院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幸亏是给王丹收尸。 要是玉阳跟玉平，他也不用活了，跟着他们一起被埋了算了。 沈清荷朝他笑了笑，笃定道，“蒋春林去接玉阳跟玉平，等他们回来了，我们一起回家。” “清荷，谢谢你！”蒋春明眼眶红透，他朝沈清荷鞠躬。 沈清荷忙闪到一边，打趣道，“大哥，你要是让我折了寿，蒋春林会捶你的！” 三个男人都笑了起来，缓解了沉闷的气氛。 “清荷，你自个小心点，我们就回去了，我让你娘擀些面条，等你们回来给你们做油泼面吃。”知道两个孙子快回来，蒋建国笑呵呵的说道。 沈清荷一乐，“诶，我要吃两碗。” “行，我一会再去自留地里多拨些小青菜，你爱吃。”蒋建国笑道，看了眼蒋春明跟祁福生。 蒋春明感激的看了眼沈清荷，朝她点点头，这才拉着架子车往回走。 蒋建国跟祁福生一左一右扶着架子车，遇到上坡就推一把。 周延在值班，看到沈清荷进来，忙站了起来。 他也在等蔡副所长他们。 “小沈同志，我给你倒杯水。” 吃人嘴短，周延看到沈清荷，就想到香喷喷的饺子，殷勤的给她倒水。 沈清荷啼笑皆非。 两人坐在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直到听到门口传来汽车声。 沈清荷站了起来，慌乱中打翻了握在手里的茶杯，白瓷杯子掉到地上摔的粉碎。 滚烫的开水溅到她腿上，她也没在意，疾步朝外走去。 “小婶！” 蒋玉阳和蒋玉平看到沈清荷，委屈的叫道。 “诶！”沈清荷脆脆的应了声，走过去摸摸他们的脸，上下打量着，还好，没受伤。 只是吓坏了。 蒋玉平看到小敊时，哇的一声就哭了，抱着他的脖子死活不撒手。 蒋春林是一路将他抱回来的。 蒋玉阳到底年长两岁，他也很害怕，但不像玉平那样没出息。 “回来就好！”沈清荷摸了摸两个小子的脑袋，然后看到另一辆车里下来几个男人，还有一个女人。 蒋玉平看到那个女人，害怕的往蒋春林怀里躲。 蒋春林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不要害怕。 沈清荷一眼就认出，就是这个女人从学校带走的蒋玉阳和蒋玉平。 女人没见过沈清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以为她也是警察，被葛勇推搡着进去了。 几个警察骑着自行车呼哧带喘的回来，车前面都带着一个孩子，有的车后座也托着孩子。 蔡力对沈清荷和蒋春林说道，“两孩子受了惊吓，你们带他们回家吧，后面需要两孩子配合时，我们会通知你们。” “谢谢你，蔡副所长。”沈清荷感激道。 蔡力摆手，他还要忙着连夜审那几个人，还要通知家长将这几个孩子领回去，也没空跟沈清荷寒喧，摆了摆手就进去了。 “我们回家！”蒋春林对沈清荷说道。 沈清荷笑了笑，“好，我们回家。” 蒋春林让蒋玉平坐在自行车前杠上，蒋玉阳骑坐在车后座上，他推着自行车和沈清荷朝家里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