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激动为柳萋萋出头,苏荷拢在袖间的手指紧了紧,佯装云淡风轻,内心的苦涩却如潮水般涌动。 陆砚修挥动衣袖,亲自将柳萋萋搀扶起来,抚摸着她的小腹,温言道:“你留在府上好好养胎,没有人会欺负你!” 苏荷抬眸,望向柳萋萋隆起的小腹:“宫里的御医曾为我检查过身子,坦言并没有任何问题。倒是夫君,多年来不曾求医问药。今日看着柳妹妹面色红润,孕味十足,想来是我多虑了。” 柳萋萋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努力保持镇定自若的样子,与孩子们紧紧握在一起,故作从容道:“夫君向来在闺阁事上蛮横用力,不懂怜惜,定是没有问题的。许是他求子的渴望感动了上天……” 陆砚修想起,她跟苏荷在一起总觉得寡淡无趣,而柳萋萋是歌姬,很会懂得魅惑人心,否则也不会独宠她一人长达三年之久。 闺阁的事情,苏荷嫌听了耳朵脏,对着老夫人盈了盈,带着裴夏回了桂花小院。 陆老夫人看着她走的毅然决然,嘴唇一动,想劝说一下让她放弃和离的念头,不为苏荷,也为她的嫁妆。 转念却又一想,再多的钱,跟他们陆家子孙相比,都是身外之物! 见苏荷离开,柳萋萋给儿女们暗自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即抹干眼泪,站起来趴在老夫人的腿上,稚声稚气的说道:“曾祖母,日后我们伺候您,一定会让您安享晚年!” “好好!我的乖重孙儿……” 陆老夫人见孩子们这般嘴甜,更是心上一软,恨不得抱在怀里亲上几口,奈何她年岁大了,骨架子耐不住。 冷静过后,陆砚修面露犹豫:“祖母,母亲那边……” “张氏都瘫痪了,还能管什么事儿?你只需要在朝堂上好好笼络人心,府宅内的事,自然由我安排。” 陆砚修道了声好,脑子里却一团浆糊。 苏荷是礼部侍郎的女儿,未出阁前也是家里从小宠到大的掌上明珠。倘若真的一纸和离书送出去,指不定苏家如何在朝堂给他使绊子。 这事,得想个法子。 夜晚,寒露深重。 陆老夫人来到听玉轩看望柳萋萋母子三人,见他们完全没有不习惯,展颜笑道:“萋萋,这几年可怜你了,现如今回到陆府来,切莫觉得生分,苏荷已与我离间,我可就你一个孙媳妇了。” 柳萋萋闻言眼眶一红,“谢谢老夫人多年的关照,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只是可怜苏荷姐姐,倘若真的和离以后独身一人,不知道还有没有男人愿意娶她……” “和离她痴心妄想,我会让砚修一纸休书弃了她!这京中权贵子弟,个个讲究清白名誉,她离开陆府后,谁愿意要一个残花败柳之身?京城里,没有比咱们陆府更加容忍她的地方!” 在陆老夫人眼中,陆砚修是她最看好的孙子,即使陆家已经没落到如此田地,她依旧对陆砚修满怀希望,期待他官居一品的那一天。 桂花小院。 苏荷让裴夏将账本放好,她总有一天要跟陆砚修一一清算。 如今只等着他的和离书,就可以离开陆府。 不过,像陆砚修那样充满算计的人,不会让她轻轻松松带着嫁妆离开的。加之柳萋萋很快就会发现陆府并非表面光鲜,她妄图做富贵夫人的愿望,也不可能会实现。 “小姐,姑爷此举实在是有伤风化,不堪入目!那对龙凤胎瞧着年纪已经三岁多了,想必是当初姑爷与你成亲的时候,就已经……” 裴夏怕苏荷伤心,强忍住心中的不悦,不再抱怨一个字。 即使她不说,不代表没人知道。 苏荷心里清楚,陆老夫人对于陆家的血脉有多看重,她跟柳萋萋相比,陆家只会选择后者。 陆砚修更是瞻前顾后,不想因为此事伤了与苏家的和气,也不愿萋萋带着儿女远离陆家。 两者都想要,所以才心生歹念。 前世,是苏荷一直不答应让位,加上柳萋萋蛊惑煽动,导致陆砚修将念头打在了苏家人的头上,扣上了一个谋逆的罪名。 这一次她先提出和离,不管陆砚修是否答应,都要想法子离开陆府。 离得近多生事端,柳萋萋心思善变,行事阴险,她怕防不胜防。 “和离的事情先不要声张。听玉轩那边,你派人看着点动静。” “奴婢知晓。” 听玉轩内,柳萋萋躺在软榻上小憩,她抚着小腹,睡得不是很踏实,迷迷糊糊梦见一条金龙在头上盘旋。 醒来后欣喜若狂,当即就要见陆砚修,将梦见金龙的梦境一说,两人都欢喜不已。 “我头一次就逢龙凤胎,别人欣欣盼望的儿女双全一下子就成了。这次又梦见金龙,想必是老天爷眷顾,提前告知于我?金龙寓意非凡,咱们这胎定然会给陆府带来大富大贵!” 柳萋萋别的本事没有,嘴甜哄人的功夫倒是一流。 不过,梦见金龙实非到处宣扬之事,被有心人听见还可能会上报朝廷,那是砍头的大罪! 陆砚修让柳萋萋谨言慎行,如今她身在陆府,人多耳杂,还是小心为好。 “夫君,我既已随你入府,名声地位我全都不在乎。可是咱们的孩子熠儿和娇儿不能没名没分的活着,他们已经到了上学堂的年纪,万不可再推辞下去。” 将他们送进学堂不太现实,陆府平白无故冒出来一对三岁的孩童,岂不是叫别人起疑心? 可陆熠和陆娇学知识不能再拖下去,陆砚修更是有心培养他们成为京城同龄孩童中的佼佼者。 想到此,他想了个法子。 “不如找个靠谱的先生到府上来教学?” 陆砚修认识几个学识颇深的穷教书先生,动点银子让他们来府上不是难事。 柳萋萋有些不满他如此深思熟虑,反正苏荷也没有孩子,陆家当众承认有一对龙凤胎又怎么了? 她侧过身子,将手里的绢帕随手一扔,撒着小脾气:“熠儿娇儿好歹是我从鬼门关生下的孩子,你如此害怕别人知晓,对得起我么?要知道,我生产的那一夜,恰逢你新婚,你倒是在府上陪着新娘子,可怜我没人照顾,自己剪了脐带,带着孩子捡回来一条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