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柳元箬这几日心烦意乱,为了这件事情,不知流了多少眼泪,眼看着与柳大人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柳元箬整个人都郁郁寡欢, 消沉至极。 秦妩得知了这件事,手掌倏然拍在了桌子上! “都说虎毒不食子,柳大人这老东西,根本就不配做人,真是枉为人父!” 秦妩义愤填膺:“元箬,你千万不能回去! 你若是回去,无异于是又进了狼窝! 那柳大人的一颗心 都已经长歪了! 他满心满眼就只有柳依依和柳丞泽!” 秦妩抿了抿唇,思忖片刻,还是将那一日在梨园当中遇见柳丞泽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与她听。 柳元箬听完之后,内心之中的悲凉,更是蒙上心头。 柳丞泽小的时候,柳元箬对他,也是很好很好的! 毕竟,那是柳家唯一的男娃! 柳家的一切,日后都会是他的! 可随着柳丞泽逐渐的长大,他身上的纨绔之气,也逐渐的显露。 柳元箬没想到,柳丞泽竟然混账到了这般! 翌日 柳元箬刚刚出门,便被人堵在了路上。 “大小姐 ,老爷这几日身子不适,病倒了,说是想您想得紧,让您回府上看看她!” 柳元箬凝眉,来人是柳府上的管家。 柳元箬缓缓的掀开了轿帘,看见了拦住了她去路的张管家。 “父亲忽然身子不适,那边去请郎中,我又不会医术,又不是药,我去了,父亲的病就能好了?” 柳元箬的冷漠,让张管家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便反应过来,殷切的上前:“小姐,就算是您心中有气,有怨怼,老爷如今卧病在床,您作为子女,理应床前尽孝! 老爷说,今日务必要让您回到府上! 先夫人的忌日,就快要到了,小姐纵然对老爷心中有气,也不能置先夫人于不顾吧!” 张管家摇动着三寸不烂之舌,继续游说:“小姐,您不在府上的这些日子,老爷想您想的,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您还是随着奴才,回去看看吧!” 柳元箬态度坚决,张管家的眼神,暗淡了几分,压低声音道:“小姐,老奴有些话,不知可否与小姐说……” 柳元箬见张管家挡住去,单独路,固执的不肯离开,只得对着身边的轿夫示意。 没有旁人,张管家的态度也嚣张起来:“小姐,老爷让奴才转告您,若是您不肯回家,先夫人只怕是有魂魄不宁了! 您自小就是个孝顺的,总不愿意看着,先夫人入土之后,还要被折腾……” 张管家话里话外的威胁,十分明显。 想到了秦妩的嘱咐,柳元箬的脸色,还是阴沉下来。 “张管家,你回去转告我父亲,他若是觉得 ,如今头上的乌纱,还是戴的太重,就只管这般折腾! 我既然已经脱离了柳家,便是不会再回去的! 兔子急了还咬人,若是父亲继续这般逼迫我,我便去宫中告御状! 反正,我如今有荣安县主做靠山,没有什么可怕的!” 柳元箬一改前几日的胆小怯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张管家也没想到,平日里,在柳家胆小怯懦的柳元箬,竟然会有如此硬气的时候! 小心翼翼的将手,摸进了衣袖当中,趁着柳元箬不注意,直接一挥手,将白色的粉末,朝着她的面门,直接洒了下来! 柳元箬还未反应过来,便吸入了迷药! 很快,人便陷入了昏迷! 张管家则作事声张道:“小姐,你能想通实在是太好了! 起轿,回柳府!” 轿夫面面相觑 ,可没有听见柳元箬呼救挣扎,便以为这是她的意思。 于是便抬起轿子,朝着柳府的方向走去。 秦妩巡视了一圈铺面,不知为何 ,总觉得今日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的厉害。 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 明月急匆匆进门,低声道:“县主,不好了! 柳姑娘被柳大人的人迷晕,带回了柳家!” “什么!” 秦妩豁然起身,脸上的担忧,瞬间显露。 这老登,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做这种事! 秦妩不安的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明月见她焦灼的模样,沉声道:“要不然……卑职带着暗卫,将柳姑娘救出来?” “不妥!” 柳元箬是一个重孝道的,那柳大人又是个会拿捏她软肋的。 柳大人要是想让柳元箬想法子救柳依依,那她便是安全的! 倘若是柳大人还有什么,更加丧心病狂的想法 ,那柳元箬的处境就危险了! 文帝都隐隐透露,这是臣子的家务事,他即便是皇上,也不好过多插手。 秦妩思来想去:“把不白召唤回来,我有急事!” “是,县主!” 夜幕深沉 柳元箬醒过来的时候,手脚已经被人绑住,她环顾四周,轻纱帷幔,熟悉的拔步床! 还有周遭熟悉,又略带陌生的摆设,她内心之中的恐慌,不由得上升了几分。 她竟然被带回到了柳府,被关在了她的闺房当中! 柳元箬想要喊救命,却发现口中,被人塞了一方丝帕,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挣扎,不小心将一个花瓶踢倒! 哗啦—— 门外守候的粗使婆子,听见了闺房之中发出来的动静,对着另外一名小丫头道:“去通知夫人,这小蹄子醒了!” 说话的人,是一名倒三角眼的婆子,脸上布满了核桃纹似的皱纹。 看上去是个不好相与的。 金婆子推门而入,一脸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在床榻上,扭曲挣扎的柳元箬,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大小姐还是别挣扎了,老爷发话,让您在闺房当中好好的闭门思过,哪都不准去!” 柳元箬怒目瞪圆,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与此同时,金婆子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伸出手一把薅住了柳元箬的发髻,粗鲁的将柳元箬口中的帕子,扯了出来! 柳元箬的眼神里,瞬间溢出痛苦。 “来人啊,救命啊!” 嘴巴重获自由的那一刻,柳元箬高声呼救,却被金婆子,结结实实的,甩了一个耳光! “大小姐,还是消停点儿吧! 老爷说了,让奴才们看管好了您! 您就死了那条心儿吧! 是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你就老老实实的,等着老爷和夫人发落就是了! 少折腾一点,说不定还会少吃点苦头! 否则,您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儿,挨上几个巴掌,那可不是奴婢能左右的事了!” 金婆子恶意威胁,拽着柳元箬的头发,手上更是用了几分劲! 就在这时,小郑氏在丫头的搀扶之下进了门。 没有旁人在,小郑氏自然也不必端着慈母的虚伪嘴脸。 只是,她明显的形容憔悴,看样子,是好多日子没有休息好了。 “大小姐还真是好算计! 你是早就知道陌世子的德性了,所以才故意设计陷害你妹妹,让她嫁给那个纨绔子弟? 随后,自己趁机撇清关系? 你这小贱人,怎么这般狠毒?” 柳元箬眸子里闪过一丝恨意,却被金婆子死死的揪着头发,强迫她面对小郑氏。 “小贱人,夫人与你说话呢,你那是个什么态度!” 柳元箬只觉得,头皮快要被金婆子扯掉了,疼痛让她微微蹙眉。 “夫人,这是打算把屎盆子扣到我头上? 谁人不知,是柳依依勾搭了自己的准姐夫,在府上忍不住私会外男,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姻缘! 如今,夫人怎么好意思,倒打一耙?” 小郑氏的脸上,瞬间怒意上扬,这才是她觉得最憋屈的! 柳依依用了下作手段,坏了名声,抢了柳元箬的姻缘,自然是人尽皆知! 不仅没有婚礼,还将大笔的嫁妆带入了荣王府! 却没想到,那陌世子,是个丧良心的,不仅强占了她的陪嫁,还将人,给卖进了村里! 柳依依如今还在大牢里,倍受挫磨,这种事,既不能私底下运作,又不能声张,毕竟这抢来的姻缘,自然不能闹到台面上来! 柳侍郎原本是想着,将人哄骗回来,让她去求大理寺少卿,给他们行个方便! 只是按照孟淮的个性,这个后门,怕是走的不会顺畅! 小郑氏则不这么想,只要运作一番,让柳元箬与柳依依来一个移花接木,桃代李僵,将这个贱人送进牢狱之中,她的女儿,自然能够保全下来! 只是这件事,不能让柳侍郎知道! 否则,她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温婉人设,不就彻底的崩塌了! 小郑氏只要一想到,她的宝贝女儿,在大牢当中,受尽苦楚,她便心如刀绞! “贱人,你是故意害我的依依的,是不是?” 柳元箬嘴角上渗着血,脸上尽是冷笑:“夫人何出此言,当初的婚事,不是你的宝贝女儿,从我手中硬生生的抢走的吗? 怎么? 如今你的女儿,深陷牢狱之中,你这才想起来,那一桩婚事,原本是不属于她的? 柳夫人,我母亲活着的时候,就与你说过一个道理,做人不能太贪心! 人不可以既要,又要! 这世间的因果,早就是有了定数的,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小郑氏的眼睛之中充斥着恨意,目眦欲裂:“贱人,你跟你母亲一样! 自以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可实际上了! 你母亲不还是死在我手上?” “什么……” 小郑氏的话,仿佛刺痛了柳元箬的神经,原本放弃挣扎抵抗的小姑娘,开始不断的挣扎,金婆子见状,便对着身边的几名婆子使了个眼色。 众人上前七手八脚的将柳元箬按住。 “小郑氏,果然是你害死的我母亲!” 小郑氏嗤笑:“是又如何,能拿我怎样! 你跟你母亲一样都是蠢货! 你母亲为了柳家,掏心掏肺,最终还是被老爷厌弃! 老爷说的,只要你母亲一死,他就会娶我进门,让我做夫人! 是你母亲自己不争气,这又怨得了谁! 柳元箬,你老老实实的等死吧! 等依依平安的离开大理寺,我会给你立一个衣冠冢,多给你烧一些纸钱! 也不枉费你活着一遭!” 柳元箬一双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眸子里,倒映着小郑氏那一张令人憎恶的脸! 心里的恨意,却再也压制不下去。 她记忆犹新,那一日,她从那拐子的手中逃出来,欢欢喜喜的回到了家中! 可一进门,便就看见了,她这辈子都永远不会忘记的画面! 郑氏悬梁自尽,她那一双腿,还在空中轻轻的摇晃! 那个时候,柳元箬只觉得天都塌了! 后来,父亲说是她是搅家精! 如果不是因为她贪玩,被拐子拐去,郑氏就不会想不开,寻了短见! 是她害死的母亲! 是她毁了整个柳家! 也正因为如此,从小到大,即便小郑氏再怎么磋磨她们姐妹,她都默默的忍受! 柳元箬一直认为,是她害死了母亲! 她这是在赎罪! 柳元箬想要挣扎,却被那群婆子,死死的按住,根本动弹不得! 小郑氏那些话,犹如剜她的心,将柳元箬藏在心里的那些悲伤过往,一点一点的掀开,撕碎! 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上,不断的撒着盐! 这一夜,柳元箬的内心,近乎崩溃! 直到小郑氏折磨够了,将心底的怨气发泄出来,才带着那群婆子,浩浩荡荡的离开。 临走之前,还不忘记嘱咐金婆子:“给我看好了这个小贱人,等本夫人联系好了,便将这小贱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出去!” 到时候,就跟柳大人说,这小贱人逃走了! 到时候死无对证,他又能如何! 柳元箬悲伤欲绝,躺在床榻上,浑身的疼也依旧掩盖不住,她内心之中的绝望与悲愤! 郑氏的死,是小郑氏所为,那她当初被人绑走的事,便就有迹可循! 没想到,小郑氏从那么久之前便开始惦记柳家当家主母的身份! 母亲就是被她害死的! 柳元箬的身上,每一块皮肤都在疼痛,叫嚣,撕扯着她的感官。 恨意将她淹没! 那些恶人,为什么一个个的还能活着! 而她,却从小失去了温婉善良的母亲! 还因为这件事情,自卑敏感了多年! 承受了小郑氏的磋磨多年! 深夜 笃笃笃 柳元箬浑身都疼,根本无法入睡,听见窗柩处,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她挣扎,视线落在了窗格子上,那小小的一团黑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