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苑已经不复往日那般灯火通明。 远远的看去,只有燕茴儿的寝室里,亮着一束微弱光。 豫南王放缓脚步,悄悄的来到了窗下。 屋子里 燕茴儿侧靠在罗汉拔步床上,孕肚已经凸显,只是形容憔悴,脸上没有一丝的光华。 玲珑在一旁,轻轻的帮她捏着腿。 “夫人,您这有孕才四个多月,这双腿便开始浮肿! 要不奴婢……再去求求王爷,让奴婢出去一趟,寻秦姑娘来给您瞧瞧!” 如今,秦妩在京城之中也颇有名气,她的紫云制药厂,早已人尽皆知。 听说,药商协会也都准备邀请她加入! 偶尔,就有关于秦妩的消息,传进燕茴儿的耳朵里。 起初,她还有一丝情绪波澜,如今,倒也显得平和了。 尤其是听说了豫南王与洛水遥的事,燕茴儿心也死了。 “罢了,我如今在这王府当中,早已是人人敬而远之,若不是由我腹中的这块肉,你以为,我还能活到如今?” “夫人,您别气馁! 王爷只是一时气愤,等日子久了,王爷气儿消了,你们二人,将中间的误会说开,便能重修就好……” 燕茴儿一挥手,玲珑便停下来了捏腿的动作,她缓缓的起身,玲珑立刻上前去搀扶,小心翼翼的,将人扶坐起来,又在她的腰后,塞了两个粟玉芯儿的软枕。 好让燕茴儿依靠的,舒适一些。 前几日,她让玲珑去找了秦妩,如果真的要有其他都女人,做豫南王妃,她宁愿那个女人是秦妩! 燕家坏事做尽,被满门抄斩若,不是听了秦妩的话,如今只怕她这条性命,也无法保全。 更何况她腹中的孩儿。 对秦妩,她有过厌恶,有过憎恨,可到了最后,依旧是秦妩保全了她这一条贱命! 她洋洋洒洒的,写了那么长的一封信,却只收到了秦妩回复的几个字:“轻舟已过万重山!” 燕茴儿看见那几个字,只觉得,一直以来心里的执拗,仿佛在那一刻得到了释然。 她与豫南王之间,本就是一场不应该啊! 如果,当初不是她捡到了秦妩的那一枚白玉平安扣,让豫南王错认了,又怎么会有后面发生的这些事? 从一开始,这段感情,就本不应该属于她! 如今的渐行渐远,形同陌路,也不过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罢了! “不必去劳烦秦姑娘了,有些因果也该放下了! 就好像我与王爷,本来就是一场水月镜花……” “可您与王爷,是年少时的情谊呀,夫人就这么甘心?” “年少时的情谊? 呵呵,一切不过都是一场笑话罢了! 若不是那一枚白玉平安扣,王爷又怎会对我另眼相看? 说到底,王爷不过是念着,年幼时的旧情罢了!” 听见燕茴儿说这些,站在外面偷听的豫南王,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起了那漆黑的山洞里,他与燕茴儿相互依偎的那一夜。 原本冰封的一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撬开了一条裂缝。 二人之间的回忆,开始不断地,往外涌出。 是啊! 为何曾经,有过那般美好过去的一对爱人,会变成今日这般? 豫南王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脚步不受控制地,挪动了一步,屋子里面,却又传来了燕茴儿的声音。 她在叹息。 “哎~ 说到底,王爷的垂青,本就不该属于我! 就像那枚白玉平安扣,本是我捡了秦妩的,如今不属于我的东西,也该奉还了……” 豫南王大为震惊,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身体,好似被人施了定身法术,根本不能动弹。 燕茴儿说,那一枚白玉平安扣 ,是秦妩的? 彻头彻尾的寒意,瞬间将他身体,紧紧的包裹住。 那白玉平安扣…… 真的是秦妩的? 这怎么可能? 豫南王浑身上下,尽是戾气,直接一脚,踹燕茴儿的房门。 房间里的主仆二人,吓了一跳,看见豫南王,燕茴儿的脸上,先是一惊,随之而来的便是绽放出一丝喜悦她,快步上前想,甚至不顾孕肚,直接去抓豫南王的胳膊。 “王爷,您终于肯见茴儿…… 妾真的快要想死您了……” 豫南王的眼神阴鸷,一张俊逸的脸上,见往日里的柔情。 “燕茴儿,你给本王把话说清楚,那枚白玉平安扣,到底是谁的?” 燕茴儿脸色煞白,没有丝毫的血色,心里没有片刻的慌乱。 从她冒认了秦妩的身份,就应该猜想到,早晚会有这一日! 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突然罢了! 燕茴儿如今没了往日的珠圆玉润,看上去很是憔悴,穿着单薄的里衣,只凸显着浑圆隆起的腹部。 她缓缓下身,跪在了豫南王脚下,垂眸道:“王爷不是已经全部都听见了吗…… 妾身骗了你,可是妾身对王爷的情谊,却全都是真的! 王爷……” 豫南王频频后退,一张脸上苍白的,没有丝毫的血色! 这算什么? 他疼爱了,怜惜了 ,照顾了燕茴儿多年,甚至是与她有过那么多的情爱与时光 ,竟然都是错的! 那平安扣,原本是在秦妩身上的! 秦妩才是那一夜,在山洞里,与他相依的那个小女孩! 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豫南王看向燕茴儿,眼神毒怨,怪不得后来,他对秦妩,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原来,他一直想要找的那个人,不是燕茴儿 ,而是秦妩啊! “王爷……” 看着豫南王,跌跌撞撞的跑开,燕茴儿泪如雨下。 到最后,终究还是一场空了! 豫南王策马狂奔,一路朝着紫云山庄而去。 赫连夙部署好了飞鹰卫,便让清风先行一步了。 今夜,月弯半残,秦妩与赫连夙,坐在墙顶上的瓦片上,看着天上繁星闪烁,感受着冷风掠过脸庞。 欣赏着如水般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