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漪的脸色,瞬间难看,身子也随之摇晃了一下。 魏太傅蹙眉,这苏清漪,她再怎么瞧不上,那也是好人家的姑娘! 当初因为帕子没有落红这件事儿,郑氏好一番哭闹 ,魏子卿没法子,只得找了郎中来为苏清漪正身。 这件事情,才不了了之! 郑氏不喜欢苏清漪,也是因为她一直想让赵小柳,嫁给魏子卿! 对于她的这些小九九, 魏太傅其实心中有数。 他不喜欢那赵小柳,是因为他一眼能够瞧出来,这姑娘心思不纯善。 是一个真正的搅事精! 若是让她跟了魏子卿,只怕是要家宅不宁! 魏太傅不想,郑氏竟然这般没有分寸! 将这种事情,在那么多的下人跟前讲的出来! 更何况,外人在,郑氏竟敢这么抹黑人家,若是传扬出去,太傅府的脸面,就彻底的被丢尽了! “母亲,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清儿成亲之时 ,虽无落红,但却是完璧之身! 当时,郎中不是说过,并不是每个女子,新婚之夜都会有落红! 以此考证女子清白,并不可取! 我与她 ,自幼相识,对她的脾气, 秉性,很是了解! 更何况,她是不是完璧之身 ,儿子比任何人都清楚!” 至此 ,秦妩也总算是弄明白了,为何这郑氏,如此的瞧不上苏清漪! 苏沫知晓,苏清漪破身这件事情的原委,却不想姐姐为了她,是在婆家受了诸多委屈! 苏沫眼眶潮湿,实在忍不了,冲出了房间之外:“姐姐,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为何不与家中说? 倘若知道这郑氏,对你这般羞辱,说什么,爹娘也不会让你往这火坑里跳! 魏太傅,小女子虽是一介女流之辈,却也知道您是学术界的大儒,是个明辨是非的! 我自幼是个顽皮的,那一年,我偷偷的骑父亲的马,带姐姐出去玩儿,不慎从马上坠落,姐姐为了救我,不顾一己之身垫在了我身下! 那时,血就染了姐姐襦裙! 为此,还惊动了宫中的许太医! 姐姐的身,便是那一摔,破掉的!” 苏清漪泪眼婆娑,她一直以为,苏沫自小骄纵任性 ,一家人也愿将她当成掌上明珠护着。 她只以为她小,不懂事! 自从那件事之后,苏清漪郁郁寡欢了许多时日,可日子还要继续,她与魏子卿认定彼此之前,便将这件事情与他说! 魏子卿得知这一切的时候,除了心疼,便无其他! 那一层东西,对女子而言是何其重要! 为此,苏清漪定是痛苦至极! 却没想到,新婚夜的帕子,还是成了一根针,刺了苏清漪这么多年! 秦妩道:“魏夫人,这件事情,您只要找许太医,一问便知! 还有,我也是一个医者,这种情况,确实是存在的! 况且,苏姑娘是否忠贞完璧,魏公子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又如何? 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那便是她的错!” “生不出孩子,当真是儿媳的错吗?” 苏清漪冷笑:“真是辛苦了婆母,日日送过来的避子药! 一面让我生孩子,一面给我绝嗣! 以不能生孩子为理由,打压我,欺辱我,对我百般刁难,我不明白,婆母,我真的不明白! 你总说,你年轻的时候,祖母刁横,对你百般刁难! 您应该更加理解,被长辈刁难的苦楚,不是吗? 为何要将这些苦楚,在我身上重演一遍?” 魏子卿没想到,对他疼爱有加的母亲,背地里,会这般磋磨他心爱的女子! 一时之间,痛苦蔓延。 为了要个孩子,苏清漪这些年受过的苦楚,他都看在眼里! 却没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竟然是他的亲生母亲! “母亲,你当真做了这种事? 你给清儿长期服用避子药? 你可知,那药会伤了她的身子? 你这样会害死她的!” 面对魏子卿的咆哮,郑氏彻底的发疯了:“那又如何? 女人不就该孝顺公婆? 听之,任之,打之,骂之? 这是你祖母,教给我的呀! 我不过是按照你祖母的调教,这么对待我的儿媳妇! 我这么做,有什么错? 凭什么我要被婆婆折磨,这小蹄子一进门,就要被一家人,众星拱月似的敬着? 将军之女,那又如何? 我想打便打,想骂便骂! 谁让我是婆,她是媳! 惹我不痛快,我还要让我儿休了你! 我儿是朝臣,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残花败柳的玩意儿!” 郑氏声嘶力竭的侮辱谩骂,她被婆母磋磨多年,就算是魏太傅护着他,那又如何? 她出身乡野,没念过几个书,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 她配不上饱读诗书的魏太傅! 骨子里的自卑,让她在婆母面前,越发的低眉顺眼! 苏清漪凭什么! 长得漂亮,家世又好,又读过书明事理,是上京人家争相求娶的千金小姐! 她凭什么没有缺点! 她凭什么不自卑? 在这种畸形心态的扭曲之下,郑氏竟然做出来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魏子卿看向面色窘迫的魏太傅 ,明明这么多年,他一直是护着郑氏的! 为了她,他终身只有她一人,不曾纳妾! 为了她,他也曾经母亲,据理力争! 为何…… 为何她会这般歹毒? 魏子卿心疼郑氏,却也痛恨她。 他静静的看着郑氏发疯,不住地咒骂着,在场所有的人! 一直到郑氏没了气力,瘫坐在地上,口中喃喃:“她凭什么这么完美,凭什么没有短处! 凭什么我要是乡野村妇,不识大字! 凭什么我要胆战心惊,而她不用! 凭什么!” 魏太傅看向郑氏身边的婆子,一声厉喝:“夫人神志不清,撞了瘟,将她关去后院当中的祠堂,让她修身养性,闭门思过!” 郑氏被拖拽下去,魏太傅看向苏清漪,竟然老泪纵横,对着她施礼,惊的苏清漪上前,搀扶住了他:“父亲这是作何? 你是要折煞我吗?” “你还肯唤我一声父亲,便说明你对我们这个家,还心怀希望! 你婆母也是个可怜的,父亲不祈求你能原谅! 你与子卿,搬出去住吧! 逢年过节,若是想念,便回来看上一眼! 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住你,对不住亲家公! 孩子,都是父亲不好……” 魏太傅哽咽。 苏清漪道:“父亲只有子卿这么一个孩子,如今父母年华逝去,身子不适,我们出去住,自是不像话!” 魏太傅看向管家:“将后院中匮的玉牒,送到少夫人那! 日后,太傅府上下,由少夫人当家作主! 老夫人意识不清,已然糊涂了,今日起便关在祠堂当中修身养性! 谁也不准将她放出来 至于表小姐,立刻收拾东西,送她回赵家!” 处理完了这些,魏太傅好似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姑娘,秦姑娘,老夫身子不适,先行一步!” 从太傅府上出来,苏沫一路沉默寡言。 她好似明白,为何昨日,姐姐与她说了那番话! 魏子卿对苏清漪的笃定,体贴,心疼,让她明白,她与孟二之间,也许并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