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夙闻讯而至,已经是半日后! 床榻上 ,秦妩一张小脸上,尽是憔悴。 “让你们随时随地保护秦姑娘,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晕的? 你们几个,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赫连夙疾言厉色,暗卫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主子饶命! 都是卑职疏忽,保护秦姑娘不利! 请主子责罚!” “滚!” 众人如何特赦,四散开来。 赫连夙蹙紧眉头,修长的手指,缓慢的伸出来,似是在做着挣扎,最终还是动作轻柔的将手指落在了秦妩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仿佛她是什么珍贵的瓷娃娃,只要稍稍用力,便会碎掉那般! “阿妩……” 赫连夙的声音低沉,轻轻的呢喃。 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担忧,心疼…… 尤其是在听见了暗卫说,秦妩忽然间晕之后,赫连夙的一颗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揪着! 那种感觉,竟然让他觉得呼吸困难。 他隐约的察觉到,对秦妩,他似乎是产生了异样的情愫。 否则他怎会在意她说的每一句话? 在听说她遇见危险之后,有一种想要立刻见到她的迫切心情! 情不知何时起! 却一往情深。 赫连夙的手指,悄然舒展,有一些贪婪的,以手掌,轻轻的抚摸着秦妩的脸颊。 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的抖动,秦妩艰难的睁开了双眼 ,在他双眼睁开之前,赫连夙快速的收回了手。 语气里却难言的担忧:“你醒了?” 看见了赫连夙那一张清俊的脸庞,秦妩竟然欢喜的笑了出来。 她想要挣扎着起身,却浑身无力:“太上皇,你的寒毒终于可以解了!” 说着,她将炼制出来的解药,交给了赫连夙。 并且把在荣华府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赫连夙面沉如霜,先前的矜贵淡定,再也维持不住了:“秦妩,你是不是疯了? 竟然以身试险! 若是荣王给你吃的,是别的毒药 ,你有没有想过会是何后果? 你难道就不怕死!” “死? 我当然怕,可是我看得出来,太上皇是个好人! 太上皇会努力的,为受了委屈的人申冤,处处为百姓着想! 我想,大雍朝也会需要这样的太上皇! 我不想让你死。” 简短的一句话,却在赫连夙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说,她不想让他死。 她心中所想,是他想要的那般吗? 见他拿着药瓶,若有所思。 秦妩道:“我已经服下了解药,感觉身体里的寒凉已经消失! 太上皇您也试试!” 秦妩催促,赫连夙拿出了一颗解毒药丸,放进了口中。 几息后,赫连夙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对视上了秦妩那一双含满了期待的双眼。 “如何?” 赫连夙起身,走到了桌子边,运气用力,竟然不再像先前那般,有嗜心之痛! 运气过后,一掌拍下去 ,只听哗啦一声,上好的红木桌子,顷刻间四分五裂。 赫连夙脸上难掩的欣喜:“阿妩,我身上的寒毒真的解了!” 欢喜之余,赫连夙上前,激动的抱住了秦妩! 秦妩的身体一僵,感受着男人宽阔的胸膛,温暖的怀抱。 只觉得一股热意袭来,脸上顿时升了一抹灼热。 赫连夙也感受到了,怀里的那一抹娇俏身影的僵硬,意识到自己唐突了! 迅速的松开了手 清隽的容颜之上,迅速的附上一抹红晕,尴尬而又局促的轻咳了一声,道:“对不住…… 秦姑娘,太过高兴有一些忘形…… 还请姑娘不要介怀!” 似是想起来了什么,赫连夙原本满是欢喜的脸上,瞬间蒙上了满脸的担忧:“你身体里的寒毒……” “我已经试过药了,太上皇放心!” 秦妩以身犯险,又以身试药,赫连夙的心中,荡起一层一层的涟漪。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秦姑娘日后” “太上皇,咱们都这么熟稔了,那些场面上的客套话,就不必说了! 您之前不是答应了我,等您的身体痊愈之后,会有大笔的诊金?” 赫连夙心里抽痛。 这个小丫头,到底是与他这般,对他心生情愫,还是只是单纯的为了银钱? 若只是为了银钱,何至于将自己的一条性命都搭上! 秦妩内心哔哔:还不是荣王! 这老狐狸,生怕我坑了他! 那时候,只是骑虎难下罢了! 更何况,火灵芝在手,她毒医双绝,有什么可怕的! 见赫连夙出神,秦妩轻声唤了一句:“太上皇,您在听说说话吗?” 看见那一张过分纯真干净的脸庞,赫连夙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心思龌龊了,面上依旧平静,对着门外喊了一句:“清风!” 清风进门,毕恭毕敬的道:“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去给秦姑娘取千两黄金,朱雀街上,我记得好像还有两家闲置的铺面,一并将纸契拿去过户之后,交给秦姑娘! 还有” 清风听的头皮发麻,主子这是被秦姑娘下了降头吗? 人家才睁开眼,他就拼命的给送银钱,送铺子! 这要是有朝一日,主子真的能够和秦姑娘缔结良缘,主子该不是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给了秦姑娘,连条裤衩子都不剩吧! 见清风没有动作,赫连夙又厉声催促:“还愣着做什么! 赶紧去!” “是,主子!” 清风离开,屋子里,就只剩下秦妩与赫连夙二人。 秦妩只觉得嘴唇干涸的厉害,开口唤了一声:“碧桃!” 熬了三天三夜,再加上服用了解毒药之后的身体反应,秦妩的声音,虚弱绵软。 赫连夙竟然起身,倒了一杯温水,走到了床榻边,想要伸手去搀扶秦妩。 “怎敢劳驾太上皇” “秦姑娘如今这般,也是因着为我研制解毒药,姑娘不必介怀!” 这些日子相处,人前,赫连夙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太上皇,私底下,却没有那么大的架子,甚至还很好相处! 他们二人,也算的上是共同经历过生死,也没拘泥,在赫连夙的搀扶下,秦妩起身。 白瓷杯子抵在唇边,秦妩只觉得喉咙都冒烟了,贪婪的喝着水,耳畔响起男人温润好听的声音:“慢点!别急!” 喝完了水,赫连夙将她的身后,塞了一个软垫,让她坐的舒服一些。 随后才开口道:“我觉得有一件事情,很可疑!” “什么事!” “太上皇你身上的寒毒,是如何得来的!” 赫连夙微微皱眉,却没有说话。 秦妩继续道:“荣王给我服下的,的确是真正的寒虫! 太上皇身上的,又是从何而来的?” 沉默许久,赫连夙才缓缓的开口:“我本无心与皇位! 皇兄突然暴毙,弥留之际,他对我说,清儿年幼,恐难担此重任! 黄口小儿,还需要好好的历练! 于是,我才答应了皇兄,只要清儿能够独当一面,我便禅位给他! 但是有些人,按捺不住了,竟然想要对赫连清出手! 赫连夙为了护住他,遭了人的暗算! 身上便染了这寒毒! 起初,赫连夙还能处理国事,可是他身体里的寒毒,随着他的操劳,发作的次数,越发频繁! 不得不提前禅位给了赫连清! 朝堂不稳,国基动摇。 原本只要赫连清,勤政为民,按照他之前的路走下去,定会安然度过艰难的时期! 只可惜,三年前的一场狩猎过后,文帝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太后飞鸽传书,不止一次的寻求赫连夙的帮助,只可惜,他身上的寒毒颇深,每日备受煎熬,都自身难保! 后来镇北将军府上出事 ,赫连夙才知道,他若是再继续隐于外世,这大雍朝怕是要败在文帝手上! “本来,我只以为是柔贵妃的魅惑,导致文帝无心朝政,但是上一次,你跟我说过那些事之后,我也觉得有一些蹊跷! 文帝性情大变的节点,是我离开京城之后! 我想那些谋害之人,也一定是忌惮我的! 只是我没想到,已经完全失去继承权的荣王,竟然会去陷害他!” 他竟然给秦妩吃了寒虫! 那寒虫,本是来自回鹘汗国里的一个小部落! 这些年,为了解开身上的寒毒,赫连夙也没少为此奔走,却没想到,荣王竟然也有寒虫,这是不是说明,当初行刺文帝的那些人,与荣王有关? 荣王既然能够得到这回鹘汗国才会有的寒虫,是不是意味着,他有勾结敌国,私底下往来的嫌疑? 见赫连夙的神色阴沉,秦妩道:“皇上如今,不肯让人近身,我也不好有什么太过举动! 但是我敢肯定,皇上的身体不对劲!” “找个机会,给他诊治一番才是! 这事不急,做的太急,太明显,反而容易惹人耳目!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很对,三年的的秋狩,的确可疑! 还有那柔贵妃! 曹太师家中,之前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女儿!” 秦妩看向赫连夙,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柔贵妃的身份有问题!” 就在这时,不白扑腾着一双翅膀,飞进了屋子里。 这一次,它竟然直接落在了赫连夙的肩膀上。 赫连夙侧眸,看着那翠绿色的小鸟儿,嘴角含笑,竟然从身上,摸出了几颗松子。 不白看见了松子,欢快的吃了起来。 秦妩气呼呼,怪不得最近这破鸟,不听使唤,就连南瓜子,都诱惑不动! 敢情是吃了好的,这些南瓜子,便看不上了! 秦妩捏住了不白的一对翅膀,气鼓鼓的道:“你这个白眼鸟儿! 怪不得最近都不乖了! 敢情是吃了外头的食饵,生了二心了! 别吃了,看不不把你的翅根儿卸掉了!” 不白鬼哭鸟嚎:“泼妇,豫南王来了,豫南王来了!” 秦妩错愕,看向了赫连夙,就在这时候,外面响起来了碧桃的声音:“小姐,豫南王来了!” “他来干什么?” 秦妩的语气 ,不甚厌烦。 “王爷带着燕侧妃上门,说是为了上一次的事情,专程来给小姐道歉的!” “道歉?” 呵呵! 这一公一母都是没脑子的,上门道歉? 只怕是没安好心吧! “是,王爷说,燕侧妃悔悟,特地上门来给小姐道歉的!” “回了豫南王,就说你家小姐身子不舒服,不宜见客! 让他们回去吧!” 燕侧妃才小产完,如今,只怕是都快要恨死秦妩了! 又怎么会专程来上门道歉?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秦妩懒得与这一对没脑子的纠缠,便一口回绝了! 门外的碧桃,有一些为难的道:“小姐,不行您还是去看看吧! 燕侧妃是负荆请罪来的,您若是不出去,传扬出去,只怕是会惹人非议! 燕侧妃都做到如此地步,您这般避而不见,只怕是会被人说您尖酸刻薄,影响声誉!” 秦妩好笑:“我一个和离女子,要什么声誉! 这对渣男贱女,既然那么爱演,就让他们继续演好了! 反正没有我,他们也不过是独角戏! 闹腾一会儿就走了!” 只可惜,秦妩忽略了豫 南王的强横程度,门外竟然响起了碧桃惊慌失措的声音:“王王爷,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