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磊说到这里，泪落如雨。 凌放给他加了点茶水，没有说话，等着周磊往下的话。 停顿了一会，周磊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说：“我岳母看到岳父就这样被轧死了，当即昏厥了过去。过了很久，我岳母才自己醒了过来，就给我夫妻打了个电话，我们赶到现场一看，那里已经是一片狼藉，我岳父的身体已经被碾压的不成样子了，我们立即报了警。可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多次追问调查结果，都是说找不到证据，无法判定这件事情是谁做的。一拖就是大半年，我们再去问，还是那句话，找不到证据，还说我岳母当时就在现场为什么不把这些录下来，现在没有证据，办案人员也没有办法。我岳母就去告状，可没有用，到哪里都是这句话，没有证据，没法抓人。我岳母实在没有了信心了，就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在一个傍晚投河自尽了。” “凌放先生，你是一个大侠，你来说说，我们一家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们能怎么办？我妻子也因为这件事情弄得郁郁寡欢，整天魂不守舍。我实在也没有办法了，就想把这件事情在我们报社的网站上曝光出来，可就在分管网络新闻的副总编已经签完了字，就要发表的时候，被总编叫停了，说是上面有人打招呼，这类文章不能随便发表。后来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王亚军找人给我们总编施加了压力，这篇文章就没有能够发出来。” “没过多久，那块地上就开始搞建设了，我就到相关部门去查他们的批准手续，结果发现，他们不仅没有取得土地使用证，建设用地规划许可证，建设工程规划许可证，更没有房产销售手续和预销售手续，可以说是五证没有一证。我就把这件事情给我们社里的领导作了汇报，想把此事给曝光，领导说这类文章不适合在我们报纸上发，只能在我们融媒体的公众号上、头条号上发，我说只要能发就行。没想到，文章刚出来不到一个小时，就要求删除了。我最后一打听，还是王亚军找人活动的，找领导施压，我们社里不得不删除。” “在这种情况下，我就联系了其他地方的媒体，让他们来调查了解，给与曝光。没想到，后来就出现了刘昊拿手枪威胁的事情来。由于警方只在刘昊的家里找到了塑料枪，后来又说是气手枪，不是真枪，就按非法拘禁抓了他们几个，并没有涉及非法持有枪支罪。刘昊等人的被抓和后来的楼房被拆，也是因为媒体舆论压力太大的原因，如果不是媒体炒作，这件事情还不一定会有什么结果。” 凌放道：“谢谢你给我说了这么多，希望你有别的什么线索也能和我共享。” 周磊说：“说实话，我也能猜到，我岳父家被强拆，岳父被轧死，这件事情我也在背后了解过，确实和王亚军有关。但我找不到关键性证据，再加上王亚军平时安排人在背后盯着我，如果我有行动，说不定就会对我下手，我实在没办法，现在虽然王亚军进去了，但他身后的一些人为了不受牵连，也会为王亚军清扫脚跟子的。现在是特殊时期，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凌放问：“对于王亚军参与此项目开发，你找到证据了吗？” 周磊道：“证据的事情，我也找了很久，直到现在，我找到了一部分，但还是串不起来。特别是刘昊和王亚军之间的关系，没有直接的证据，刘昊现在已经出来了，听说他没有了公职，就开了一家洗浴中心，是清城市档次最高的一家洗浴中心，里面能游泳，有免费的三餐，还有休息的房间，也有唱歌的地方，那个地方环境优雅，恬静，门前的那条路也很少有车辆通行，全市的有钱人都去那里消费，有人说，虽然‘雅馨洗浴中心’比不上西郊的‘皇城一号’，但也说的上是清城市一流的休闲娱乐场所了。” 凌放又问：“那个洗浴中心，有具体的营业时间吗？” 周磊道：“他们全天二十四小时营业。” 凌放听完了周磊的讲述，心里有了底，和周磊告别后，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凌放给王合武打了个电话：“合武，你们现在在哪里？” 王合武一看是凌放的电话，不敢怠慢：“老大，我俩下午去买了一辆车，上完了牌照在开发区这里溜车呢。是不是有啥事？” 凌放道：“是有点事情，我想让你俩陪我去一趟‘雅馨洗浴中心’，你俩能去吗？”凌放的意思是问，你俩去那里合适不合适。如果合适的话，就跟我去，如果不合适就算了。 王合武一听就急了：“老大，什么叫我能不能去？只要是你一声令下，不论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能去！” 凌放笑道：“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想去那里见一下刘昊，这个刘昊和王亚军关系不一般，你俩之前跟着王亚军的，去见刘昊的话会不会很尴尬？” 王合武道：“这都不是问题，我俩都认识刘昊，刘昊也知道我俩的情况，人世沧桑，王亚军进去了，我俩选择什么样的路子，他还干涉不了，我量他也不敢问。相反，我就是要让他看看，为什么王亚军进去了，我俩还能大摇大摆、自由自在地到他那里去。也让他知道，清城市王亚军时代已经过去了。” 凌放听王合武这么一说，知道王合武彻底和自己站到一起了，心里也坦然了：“那好吧，咱们到‘雅馨洗浴中心’大门前汇合，现在就启步。” 从西城区到莲河区也就十多公里，但雅馨洗浴中心所在的位置在莲河区的东北方向，紧靠北环路和东环路，凌放从这里出发，大概用了二十多分钟。 凌放赶到的时候，王合武和詹旭刚正在大门口等着他。 王合武看到凌放下了车，就来到跟前：“老大，你看看我俩买的车怎么样？” 凌放一看王合武买的车是“红旗hs5”，点了点头。 王合武解释：“要买车，我们还是支持国产的，再说了这辆suv车型也适合我们下一步公用。” 凌放笑了笑：“你考虑的很周全，不错。走吧，咱们进去洗澡去。” 三个人把两辆车停在了洗浴中心的停车场上，领取了一个停车牌，然后走进了洗浴大厅。 三人先是要了一个包间，换好了衣服，拿着房间钥匙出来了。这里的洗浴是入门先交费，全套每人一百八，随便洗随便吃，如果想要按摩之类的特殊服务另外加钱。 三人刚下楼，就有一个服务生过来问：“先生，你们一会需要特殊服务吗？如果需要的话，提前告诉我，我好给你们做好安排。” 凌放就问：“你们的特殊服务都有什么项目？” 服务生回答：“有泰式按摩，有西式按摩和中式按摩，至于按摩的具体形式，也大有不同，中式按摩就是按照中医的方式推拿穴位，踩背等，西式按摩有亚马逊风情，沙滩风情，冰火两重天，有……”，没等服务生说完，王合武打断了他：“你说的这些不就是做那个吗，你们这里有外国妞？” 服务生说：“有啊，有北俄的，有西乌兰的，有膏药国的，还有……”，没等服务生说完，王合武又打断了他：“没有本地的吗？” 服务生忙解释：“有，有，不仅本省本市的，外省的也不少，你们需要什么样的都有。” 詹旭刚插了一句：“有没有大学生？” 服务生又解释：“有，有，有，有清城职业学院的，有清城理工学院的，还有清城大学的，也有外地一些大学的。” 詹旭刚故意说道：“不信，又是找一些社会上的小妞糊弄人的吧？外地大学的，现在是周三，都在上课，哪能来得了清城市？” 服务生买弄起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大四的学生都在实习期，不用在学校的，只要回校的时候找个单位盖个章就行了。” 凌放说话了：“那咱这样，等我们先洗个澡，吃点饭，一个小时以后，你到我们房间找我们，咱再好好聊聊，怎么样？”凌放的意思是先通过服务生了解一下这个洗浴中心的大致情况，顺便打听一下刘昊在不在，如果刘昊在的话，就直接找刘昊聊聊去。 服务生连说：“好，好，好，那三位先生先去忙，我一会去，对了，你们是几号房？” 凌放把写有房号的钥匙给服务生看了一下，服务生说了声：“记住了，先不打扰了。” 凌放三人就下了温泉游泳池，来回游了一圈。 就在凌放又要游过去的时候，突然发现，在游泳池中间那根大柱子边上躺着两个人，有一个人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又想不起来。看到两个人在窃窃私语，凌放就想到一个同事曾经说过：“现在的官商交易，都不在茶馆、办公室谈了，都怕对方用微型摄录设备给留下证据，改为到游泳池里去谈了，只有在每个人都赤身裸体的情况下，才不会留下任何证据，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什么话都敢说，在这里说过的话随时都可以不认账，因为没有证据能保留。” 凌放便把脖子里挎着的防水眼镜戴在了面部，仰躺在水面飘动，实际上在偷偷地飘向了那两个正在交谈的人身边。但凌放又不敢距离他们太近，怕引起警觉，就在似听见似听不见的距离停了下来。凌放知道自己的听力是极好的，练武之人保持的就是耳聪目明。 凌放听到了：“我说程老板，你们也太黑了吧？一个防洪工程，政府投入了几个亿，你竟然投到项目上的钱不到五千万，做出了个豆腐渣工程，现在出事了，河道垮塌了，防洪大堤烂掉了，如果上级要追究起来，我这个批给你工程的副市长就等着进监狱吧。你们能不能尽快把防洪大堤重新做起来，不然，一旦老百姓告起来，我可兜不住。” “万市长，你怕啥呀？天塌有高个先顶着，这事有吴晓东书记呢，你觉得吴晓东会让人去查这个事情吗？除非他不想好过了。” “程老板，话是这么说，新来的仇市长可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一旦他追究起来，你觉得吴晓东能压得住？如果仇再生往省里一捅，你觉得能捂得住吗？” “万市长，说实话，我是从政府那里接过来的是三个多亿的工程，可是真正到我手的才多少钱？一亿五千万！虽然我在项目上只花了五千多万，但剩余的钱都给了谁，你心里没数吗？到我公司盈余的，现在也不到六千万，你让我再把防洪大堤做一遍，别说是按照招标时候的标的要求去做了，就是按照我做的豆腐渣工程，也得五六千万，这样的话，我不仅没挣一分钱，还要赔钱，这事我能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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