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急匆匆上前,将四夕从地上扶起。 “皇上” 四夕心有不甘,但看皇上,已经转过了身背对四夕,不再看她。 “娘娘,您去哪儿了?” 回到朝华殿,惠容一脸担忧的迎上来,为四夕披上一件厚实的披风。 又在看到四夕身后的御前太监时怔住了。 “公公前来这是?” 看到这一幕,惠容心中已大概了然,依照自家娘娘的性子,去了勤政殿怕是只为了那一个人 果然,下一秒,御前太监便开口了。 “皇上吩咐了,娘娘近日不能外出,还请照料着些。” 御前太监脸色不算太好,但言语间还算客气,微微躬身便出了朝华殿,接着朝华殿的大门便被重重关上了。 “娘娘,可是发生了何事?” 惠容转过身来,正欲问四夕,却见四夕面色一白,倒了下去。 三日后。 “她还是不肯吃饭么?” 勤政殿内,北周皇帝面色阴沉,但眼中又含着微不可察心疼和不忍。 “回圣上,兰妃娘娘多日未进食,身子亏虚,眼下,看着不太好” 御前太监面有不忍的摇摇头,欲言又止。 “她竟对自己这般狠心” 皇帝颓败的靠坐在椅中。 这几日,他狠下心没去朝华殿,每日御前太监来报她一口饭食未进,他便心如刀绞,跟着她粒米未进。 三日,整整三日,他身为男子都有些支撑不住,难以想象她是如何苦苦坚持的 “去朝华殿” 皇帝身形微颓,扶额说道。 “娘娘,您吃些吧。” 朝华殿里,惠容与施屏跪在床前,捧着一碗粥苦苦哀求。 而床上,四夕面色灰白,双目紧闭。 这三日来,别说是饭食,就连汤药,她也不曾碰一口,身子的亏虚,自然是没补上去,短短三日,就看着消瘦不少。 不管惠容与施屏如何苦苦哀求,四夕躺在床上似是听不见一般,始终不曾睁开双眼,若不是还有微弱呼吸,惠容都要怀疑自家娘娘已经不在了。 “皇上到。” 御前太监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下一刻,沉重的殿门便被推开了,皇帝面色阴沉的迈入了朝华殿中,缓步走至床前。 看着床上消瘦苍白的四夕,他的心中猛然一痛。 “朝儿,你何必逼朕至此” 皇帝轻轻执起四夕苍白的手放在掌中握住,眼里已没了三日前的怒色,有的只有浓浓的担忧和退步。 “你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皇儿你也不要了吗?” 四夕眼皮微动,这三日来,她粒米未进,又因生产伤了身子,丝毫没有力气去看一眼尚在襁褓中的孩儿,现在听皇帝这么说,心中自然是动容的。 一滴泪自四夕眼角缓缓流下。 “朝儿,你醒了?” 皇帝神色一喜,伸手轻轻擦去四夕脸颊的泪。 “皇上,我要见大越使臣。” 四夕睁开眼,空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出口的言语如同如幼猫啼叫一般羸弱。 “朝儿,你先吃饭,吃完我们再说。” 皇帝端过惠容手中的粥碗,希冀的看着四夕。 “不,若是皇上不让我见大越使臣,我便不吃。” 四夕没多少力气,可说出的话却威胁十足。 此话一出,皇帝便愣在了当场。 许久,才喃喃开口道。 “朕知晓了,朕知晓了” “你去将大越使臣传来。” 皇帝眼中沁出一滴泪来,转过身不再看四夕,身形有些佝偻的向殿外走去。 片刻后,四夕便见到了在大理寺中关了十几日的大越使臣。 这十几日看来也是不好过,大越使臣硬生生瘦了一圈,沉默的看着四夕。 “你坐吧。” 四夕咳了几声,张政廖坐在了她对面。 “你可知北周俘兵安好?” “回殿下,在下不知,不过想来俘兵应无事,出使前陛下交代,事事以殿下为主,想来军中主帅不会轻易虐杀俘兵。” 张政廖神色僵硬,看着像是木偶一般。 “我可以跟你回大越,只不过我要见到北周俘兵安好归来。” “娘娘” 张政廖看了一眼朝华殿门口把守的宫人,神色无一丝变化,仿佛四夕在说笑一般。 “” 四夕看了一眼殿门口的宫人,眉头微皱,却没有说话。 接下来,朝华殿门口的士兵撤走了大半,只余下两三个,四夕尝试走出去,也未曾有人拦过。 不过由于身子过虚,又在寒风中吹了许久,从勤政殿回来后,四夕便病倒了,这两日狠狠的烧了一场。 于充也是不停往返于勤政殿与朝华殿之间。 这日,四夕终于感觉好了一些,便不顾阻拦挣扎下床,惠容见阻拦不住,也只好替四夕梳妆,给她披了厚实的披风,这才陪着向勤政殿而去。 “难道真的一点办法没有吗?朕非得将朕的兰妃送出去不成?” “圣上,大越大军已驻扎在城外一日有余,今日是最后一日了,若是” 四夕方走到勤政殿,便听见殿内传来激烈的讨论声,不过这声音在看到殿门口的人时便戛然而止。 “朝儿” 皇帝疲惫的揉揉额角站起身来,其他大臣见状,也识趣的退了出去。 四夕面色不好,但皇帝看着也没比她好多少,这几日陪着四夕,又大越大军到上京城郊,他已好几日没有睡个安稳觉了。 “朝儿,你身子还未好,该好好休息才是,朕这几日忙才没有来朝华殿陪你” 皇帝拉着四夕在身前坐下,将她冰冷的手包在手中,疲惫的双眼中满是愧疚与化不开的哀伤,见四夕盯着他,才勉强的笑了笑。 “大越大军到城郊了吗?” 四夕声音沙哑的开口问道。 不过却并没有得到回答。 皇帝看着四夕,一双眸子逐渐通红,泪意汹涌,迫的他不得不稍微转过身去避开四夕的直视。 许久,皇帝才转过身来,再也控制不住的将头轻轻靠在四夕肩头。 “朝儿,朕对不住你,没有保护好你” 压抑浓烈的情绪,听的四夕心中微颤,不由得回手抱住了他。 “皇上不必自责,害数万北周惨死,让北周百姓惶惶不可终日,这一切由我引起,该是由我平息才是。” 四夕心中苦涩,声音沙哑不已,但她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