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夕还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四夕走后,御前太监一招手,有小太监前来收走桌上的汤盅。 “皇上何必动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御前太监的声音温和忠厚,眼神却淡淡的瞥向了收拾汤盅的小太监。 小太监心领神会,手一抖,盘子上的汤盅便“不小心”落了下去。 “哎呀,皇上恕罪,奴才笨手笨脚摔碎了兰妃娘娘最喜欢的汤盅,奴才该死。” 小太监一个劲跪地上磕头。 四夕每日都会用这个带青花的汤盅来送汤,喝完后也自会有人洗干净了送回来,四夕懒得折腾,便一直用这个汤盅送汤,在小太监这里却成了她最爱的汤盅。 “狗奴才,摔了主子最爱的有你好果子吃,快滚出去。” 御前太监不痛不痒的踢了一脚地上的小太监,小太监赶忙出去了,御前太监又转过身来面对着皇帝淡淡道。 “碎了真是可惜,不过皇上若是再赔给兰妃娘娘个更好的,想必时间一久娘娘便能忘了这个最中意的。” 皇帝本看着面前摔碎的汤盅走神,听道御前太监的话立时清醒了过来,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身子佝偻的御前太监,渐渐的眼神里冒出些凛冽的杀意来。 “你说,我若是杀了唐琣,她会不会恨我。” 御前太监听此话,面上浮出不易察觉的笑意,似乎是在意料之中。 “后宫妃嫔本就是皇上的女人,不过是死了一个罪臣,兰妃娘娘怎会伤心。” “好” 皇帝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绕着桌案走了半圈,停在窗前的一盆君子兰前,伸手将君子兰拦腰斩断,紧紧攥在手中,直至君子兰的叶子被揉的没有丝毫生气才松开手来。 “那你便亲自去一趟大理寺,催他们快点结案,三日后,朕要看到结果。” 接过御前太监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手,皇帝重又坐下,仿佛方才的情绪不存在般又拿起了折子。 御前太监则轻轻的退了出去。 午饭时辰刚过,大理寺便来了个面白无须的老人,穿着朴素,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哪家的老人,但好在大理寺寺卿刚好在正堂待客,听到门口来了个老年人要见自己,心里好奇便出去看了一眼。 门口的老人穿着朴素,与正常人无异,但等大理寺卿再走近两步看清这老者的脸,却大吃一惊,同时心里隐隐浮上不好来。 “公公前来,有失远迎。” 大理寺卿迎上去,亲自扶住了御前太监,又差人先去正堂告诉客人回避,这才扶着向正堂而去。 “公公当心。” 御前太监走的慢,但大理寺卿却并不着急,极有耐心的陪着一步步向前。 谁人不知,当今最得还是圣心的,不是后宫的嫔妃,也不是朝中大臣,而是皇上御前的大太监,此人从皇帝年幼便陪在身边,皇帝曾笑言他是半父一样的存在,大理寺卿饶是再刚直,也不敢得罪这般人,若是真不小心得罪了,怕是有一天脑袋也就不知不觉的掉了。 “大人客气。” 御前太监接过大理寺卿亲自奉上的茶,淡淡一笑,接着说道。 “今日前来,有一事要辛苦大人。” 大理寺卿听了这话,当即道。 “公公哪里的话,有事只管说来便是。” “圣上想要尽快将镇北这桩案子结了” “公公说的是,近些时日大理寺上下为了镇北将军的案子费尽心力,好在也有眉目了,想必不出五日便能拿出结果,还镇北将军一个清白。” 大理寺卿甩甩袖子,颇为自得。 前些时日为了抓捕贼人费了不少心血,几百人马沿着贼人逃跑的方向一路追寻,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城外林子里找到了一片新土,挖开时便看到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身,且多天过去,又天气渐热,尸身已有些腐败,这味道属实是不好闻,现场吐了好些人,就在他们以为这具尸身与此事无关时,有一观刑的柴夫路过,正好认出了这是那日刑场逆贼的穿着。 大理寺卿大喜,当即着人将尸体抬了回去。 经过仵作查验,这的确是逆贼张修林,且是死于六日前,也就是处刑那一天。 这就怪了,大理寺卿半死不得其解,为何逆贼同党救了他,却在出城后死于非命,还是一副被千刀万剐的样子,难道来劫人的那伙人目的并不在于劫人,而是有其他目的? 目的为何? 大理寺卿突然想到还在牢中关着的唐琣,立马转身又去了唐琣所在的牢房确认了一番事情经过。 据唐琣说,早上有一个小太监来宣皇帝口谕,让唐琣亲自去刑场监刑,去了不久便出现了这一幕,而那些来劫人的,唐琣并不认识。 大理寺卿问是哪宫的小太监,唐琣却说不记得。 皇上身边用的趁手的小太监也就那么几个,唐琣常在御前行走,不该认不出是哪位 此时,唐琣也觉出了不对,按理说皇上身边的人他都该认识,就算叫不出名字,也该面熟才是,那日的小太监却面生的很,而唐琣一向大条,竟没有注意这些细节。 如此看来,那小太监便是有问题了。 接下来,大理寺卿又找来人,将唐琣口中描述的太监模样画下来,召集了各宫的太监一一比对,却没有一个相似的。 线索便在这里断了,唐琣这案子,苦于证据不足便又拖了这么好些日子,直到有一天,有一寺司回来,说是一酒楼的小二看了画像说是眼熟,好像是常来酒楼吃酒的人,答应等下次这人来了便悄悄通知寺司来认人。 又过了几日,小二急匆匆来大理寺,在门口观望半天,才找到人叫了上次那位寺司出来。 将事情说完,小二急匆匆拉着寺司去看,走得急,寺司便也没带人。 直到在酒楼看到了,寺司才敢确认这人与画像上的有六七分像,不敢贸然拿人,便一路悄悄跟着这人,知晓了他家的位置,这才回到大理寺禀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