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她,她、有喜了?” 启元帝诧异一刻,转眸看向还昏睡着的楚亦姝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姝儿,她,当真有喜了? 那……那…… 太医似知道皇上心中在想什么,脸上笑容更深,朝启元帝点点头,“上苍知道皇上仁德治天下,赐淑妃娘娘一子,以告慰皇上忧国忧民之心。” “一子?是皇子?!” 启元帝激动上前握住楚亦姝的手,他和姝儿终于有儿子了!真好!真好!! 虽然,随着楚归寻和顾春儿在西河军里立功的次数越来越多,那些贬损姝儿出身不好的声音渐渐少了,但,他始终还是想给姝儿一个儿子,让她终身有靠。 如今,老天终于听到了他的心声,终于让姝儿有了自己的皇子,真是好啊!! 许是因为太过激动,启元帝握住楚亦姝的手不由加重了几分力气,激得昏昏沉沉睡着的楚亦姝,迷迷糊糊间睁开了眼睛。 楚亦姝见旁边的人都笑着看自己,还没来得及问他们都在笑什么,皇上已经将她的手放在了心口上,“都是当过母亲的人了,怎么这次这般糊涂,连自己有喜了也不知道?” “我……我有喜了?” 楚亦姝是真没意识到。 从太上皇身体急剧变差,皇上登基为帝,她们从东宫搬入宫中,后来又有首封礼、再有选秀…… 各种各样的事情接连不暇,叫她实在是没注意到自己身子的变化。 怪不得之前几日,她一直觉得身体不舒服啊,原来是有了孩子。 “还好,太医说你并无大碍,稍稍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启元帝愈发握紧了她的手,让太医先退下。 但,楚亦姝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朝启元帝摇摇头,“皇上,太医说错了,臣妾身体并不好,尤其是方才在皇后娘娘的坤宁宫外被孟贵人冲撞之后,臣妾觉得腹痛难忍,腹中龙胎更是不舒服得很。需要太医在臣妾的长乐宫里住下,日日夜夜为臣妾调理才行。” “姝儿?你……” 启元帝拧了眉心,意识到楚亦姝似乎话里有话。 旁边的太医倒是先急了,“淑妃娘娘,微臣知道您关心腹中龙胎,但,淑妃娘娘与腹中龙胎皆有无上福泽庇佑,有皇上隆恩沐浴,当真是并无大碍的。” 淑妃娘娘本无事,却非要说自己腹痛难止,这是什么意思? 淑妃娘娘是不满太医院的诊断,还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惩治外头跪着的孟贵人? “太医,你先退下。秀姑、青玉,你们也都下去。” 楚亦姝屏退众人,盯着启元帝的眼睛,对他说:“皇上,在皇上心里,臣妾是否是一个为了排挤、打压其他嫔妃而不择手段、用尽心机之人?” “自然不是。” 这些年,从秦王府一步一步到重重深宫,姝儿是怎样一个人,他再了解不过了。 她从来都恪守本分、尊重王妃、约束下人、尽心照顾大皇子,很多时候,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和矛盾,都叫她受了委屈。 所以,他知道她说自己受孟贵人冲撞,伤了龙胎,肯定不是故意针对孟贵人。 “那你为何……” “皇上,臣妾见你这段时间为了新政之事和前朝大臣们争执颇多。” 不止是启元帝,明宣帝还在位时,想要推行新政,那些拧成一股绳、抱成一团的老旧势力也是诸多反对。 老旧势力在朝中力量大,要有个合理的理由,才能强行压制住他们。 “孟贵人如今冲撞了臣妾,就是一个师出有名的好借口。” 孟贵人出身于归德侯府,归德侯府又与梁家、众多老臣势力牵连在一起。 如今,孟贵人有错,皇上便能借着孟贵人的错处,责罚归德侯府治家不善。 之前汪泉将军和汪玉言还在的时候,她就觉得汪玉言犯了错,汪将军身为父亲,不仅不该居功自傲,反而该愈发殚精竭虑、戴罪立功,不让自己女儿的错处牵连到他才对。 只是皇上那时候还是皇子,不得不顾全大局。 现在却不一样了。 老臣们就算反对的声浪再大,却也不能违逆皇权尊卑。 如今,孟贵人的莽撞伤到了皇嗣,伤到了大周的未来,就是一个让老臣们闭嘴的好借口。 他们口里说着仁义礼智信、说着祖宗国法,却对皇上的新政处处反对;他们教养出来的好女儿,说是恭顺贤良,却在差点伤了皇嗣。 他们当真是以大周为先,以社稷为先,还是以维护自身权利、争抢更多资源为先? 启元帝回到御书房后,立刻冲着那些还等在御书房里的老臣们发了好一通火。 本来,那些老臣觉得皇上因为淑妃稍微有点不舒服就丢下他们这些朝中重臣而去,对淑妃有很大的不满,在肚子里想了一大堆要劝谏启元帝妖妃误国的话,谁知—— 竟是孟贵人冲撞了怀有龙裔的淑妃娘娘。 淑妃娘娘伤得厉害,如今还昏迷不醒,太医院的太医们全都去了长乐宫,都快小半日了,淑妃娘娘还未醒。 启元帝抄起御案之上的白玉镇纸,重重砸在地上,将方才淑妃和他说的那些愈发添油加醋地说了,他甚至还提到了明宣帝。 “就因为你们的反对,太上皇如今都在养心斋里修养,身体不复往日般康健。怎么,你们这些顽固不化的老家伙,是想把朕也气成那样不成?!太上皇也好、朕也好,不过是想为大周揽尽天下良才,怎么到你们这儿就有那么多反对的声音?你们!你们——” 启元帝似一口气没提上来,“踉跄往后”退了几步,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吓得这几位老臣全都跪在地上,连连说着“臣等不敢”“皇上息怒”“还请皇上保全龙体”的话。 终于。 孟婉清以下犯上,冲撞淑妃,伤及皇嗣,从贵人贬为答应。 而启元帝想要开女子科举的新政,也终于得以实施。 一个多月后。 西北,戎城书院。 已经考进了天字班的楚静宜早早来到课室温习夫子昨日教授的《孟子》、《春秋》。 忽而间,一向不动如山、如翠竹青松般的夫子,平先生,急匆匆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见到楚静宜在温书,立刻将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兴奋不已地对她说:“静宜!好消息!县衙昨晚贴了告示,当今皇上下令,从此届科考开始,女子也能参加了!静宜,你能考童生试了!”